簡毓從他語氣中感受到一絲怪異。
他這話的意思,就好像期盼著湫回到他身邊似的。
雖然簡毓不太明白當年湫的死亡細節具體到底如何,但是她不可能複生這件事早已毋庸置疑。
戚晏瘋了?因為過度內疚而換上了臆想症?
看他這幅樣子,簡毓的確很有理由這麼認為。
他不會從此就要將自己關在這座仿造的都梁殿中,上演一場替身大戲吧?
簡毓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沒記錯的話,戰爭應該還沒有結束吧,戚晏是拋棄了所有兵馬先行回到宮中的,大軍全部被留在了後麵,就算有晉、阮兩國的人能夠拖延一些時日,宓奚打過來也隻是時間問題,說不定胥黎現在已經前來攻打北襄的半路上了。
戚晏在戰場上所做的那些事太過極端瘋狂,也就是因為他在北襄一手遮天,以君蠱之毒權傾朝野,百官懼於毒發之症,所以才遲遲沒敢造反逼宮,否則換做彆的國家,皇宮都被踏平好幾輪了。
連簡毓都知道形勢危急,戚晏卻一反常態,悠哉悠哉、安閒自得。
現在竟然還有閒心躺在榻上跟她扯些有的沒的。
簡毓看向窗外,不知為何今日外頭的天色顯得比前兩日明朗許多,灰蒙陰霾一掃而空,甚至還能夠聽見一兩聲鳥類的清啼,嚦嚦啁啾。
戚晏見她望著窗戶,目光也隨之流轉至外頭。
須臾後他說:“想出去看看麼?”
簡毓點了點頭,率先輕巧地蹦到地上,回頭看著他。
戚晏慵懶地起身,伸手扶了扶有些鬆散的頭冠,緩緩而行。
他打開門扉,院中的景色一覽無餘。
枯長的枝椏並未一夜逢春,末梢的細枝猶自震顫,在冷風中瑟瑟。
這棵樹是戚晏尋了許久才找到的,堪堪與都梁殿那棵相似,但是它原本開得極為繁盛,被栽種到此處以後便一直半死不活,隻開過一次稀疏的花骨朵,就此沉寂,再未綻放。
橘生淮南,戚晏估摸著是它不適應這邊的氣候,又或許是北襄的土地貧瘠含毒,這才讓它枯死了。
樹下的石桌上,那幾隻惟妙惟俏的小狐狸依舊還在原處,喜吟吟地做著動作。
簡毓幾步蹦到石桌上,發現了天上的異常。
原本籠罩在整個北襄皇宮之上的烏雲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部消散了,漏出了些許微薄的天光,雖然仍然比不上春陽盛景,但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但是簡毓卻看到了些彆的東西。
此時漸漸到了晌午,正是太陽當空的時候,然而與那輪如同被鉛色塗抹過的赤輪相對的另一方天際,懸掛著一輪如同幻影般的圓月。
天象有異,且異得邪門。
戚晏伸手遮在她眼前。
簡毓不明所以,眼睛從他手掌上方露出,繼續看向那抹月亮。
戚晏又移了移手掌,簡毓低頭躲過遮擋。
如此兩三次,簡毓狠狠瞪向戚晏。
乾什麼!為什麼要擋住她?
戚晏疑惑道:“你能看見?”
簡毓翻個白眼:廢話,我又不瞎!
戚晏狀若自語,道:“奇怪,若非身懷異能,便無法看穿表象,你為何能看見天地之變?”
接著又道:“罷了,就算你身上有異能,左不過在融合之時多花些功夫便是,應當不妨事。”
說完戚晏伸手將簡毓抱起,走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