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前腳還在愁眉苦臉,後腳就眉開眼笑,上一句話嗓音有些澀澀的,下一句話就變得嬌柔可人。
她開口說“妾有點兒想陛下了,就忍不住盯著陛下看了,陛下不要惱妾哦,妾不看就是了。”
齊橫元“……”
他眉心跳了跳,見鬼一般盯著燕寧。
她怎麼這般說話。
看她矯揉造作的樣兒!
還有,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齊橫元也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說道“閉嘴,吃飯。”
燕寧乖乖閉嘴,但是大家都沒有動筷子,她也沒動筷子,就安靜乖巧的坐在那裡。
皇太妃看一眼君王,再看一眼燕寧,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燕寧的身上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她蹙了蹙眉頭,再看身邊的陳魚容。
陳魚容握緊雙手,明顯在忍著什麼,她瞪著燕寧,眼中摻雜著掩不住的嫉恨。
皇太妃在內心裡歎氣,都不是君王的心上人,但還是有這樣的差彆待遇。
按理說,燕寧是外人,陳魚容雖然不跟君王一起長大,但畢竟是陳家人,跟君王也是親戚關係,平時也走動的多,二十年的細水長流,還爭不過燕寧這個外來戶嗎?
燕寧能出現在宮中,能出現在君王身邊,隻因為她有用。
等家仇國恨報了,等江山一統了,燕寧自然就沒什麼可依恃的了,那個時候,她自然會離開的。
皇太妃看的明白,但陳魚容看不明白啊。
皇太妃有意點醒陳魚容,說道“燕寧,你對天文地理頗精通,是小時候就這麼精通,還是長大後才這麼精通的?”
話落,對眾人道“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我們邊吃邊聊。”
齊國陛下拿起筷子,眾人也都拿起筷子。
陳魚容收回嫉恨的眼神,低頭夾菜。
燕寧很餓了,不是君王傳喚她,她這會兒早就吃飽了,她趕緊先吃了兩口菜,飽一飽肚子,這才回答皇太妃“燕寧不才,確實對天文地理有著獨到的精通,但這樣的才能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後天學習得來的。”
皇太妃在給她挖坑跳,燕寧怎麼可能會讓她如願。
這個皇太妃,打一開始就不喜歡她。
燕寧看了一眼坐在皇太妃身邊的陳魚容,想必都是為了陳魚容吧!
皇太妃說那話的意思是你如果打小就精通這些,不該現在才拿出來顯擺,早就該為齊國服務,那麼,齊國先皇就不會死,齊國也不會敗。
這個皇太妃是個狠角色,輕輕淡淡的一句話,就能將她置入死地。
如果齊國陛下心中存了芥蒂,往後對她就不會這麼和藹可親了。
燕寧又道“原本小時候我的身體也很好的,想著父親是武侯,兩個堂姐也都習了武,長哥也習武,我覺得我也應該習武,隻不過中間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身體就極不好,沒辦法再習武,這才轉去讀書學習,慢慢的對天文地理有了一些見解。
但那個時候知道的少,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大的用處,隻因為我喜歡,所以就天天鑽研。父親被發配後,經常會與我說一些戰敗的事情,聽了三原關的那一場敗亡,我才驚悟,原來天文地理也能對戰爭起作用。
雖然我不敢保證我一定能幫上什麼忙,但我總覺得,我既學有小成,就應該為齊國服務,所以我努力在流放的途中寫了勝負十分諫,就是想為陛下,為齊國,做一些貢獻。我不求功名利祿,我隻求我的家人能重新返回蘭州關,再次披掛上陣,不辱沒先祖們的英靈。”
皇太妃笑道“我說一句,你能回我十句。”
燕寧誠惶誠恐“是妾怕解釋的不夠,讓皇太妃誤會了什麼。”
“我能誤會你什麼?”
“妾不知道啊。”
她眨巴著眼,一臉無辜不解的樣子。
皇太妃眯了眯眼,心想著憑燕寧這樣的城府和心機,陳魚容是鬥不過的。
皇太妃說道“我挺好奇,齊國對薑國的下一戰,會在哪裡呢?燕美人知道嗎?”
燕寧搖了搖頭“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對我說?還是說,你隻對陛下一個人說?”
燕寧說“我真的不知道。”
“那麼齊國前三次都是主動挑起戰爭,有沒有可能,就在我們都過年的時候,薑國忽然舉兵來攻呢?”
她轉頭,看向齊橫元“陛下,你有做防範沒有?”
齊橫元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燕寧忽然來一句“薑國不敢。”
這四個字,說的平平無奇,也沒什麼情緒起伏,語調都是散漫的,但皇太妃,包括齊橫元,甚至是齊王叔和齊王妃,哪怕是恨著燕寧的陳魚容,都聽出來了這四個字裡的斬釘截鐵。
仿佛她說薑國不敢,薑國就真的不敢。
齊橫元挑了挑眉,看了燕寧一眼,原本他要說的話,也是這樣的意思。
薑國不敢。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燕寧,齊橫元心臟處跳的特彆厲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女子懂他心知他意,與他有著同樣的高度和見解,更甚至,她能與他並肩,統禦四海,這個女子,除了燕寧,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她是他的神明,她又何嘗不是他的……紅顏知己,甚至是他的信仰呢。
仿佛有這個女子坐在這裡,天地便不驚,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有她在,他的心都是踏實的。
齊橫元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皇太妃看著燕寧,問道“燕美人為什麼會說薑國不敢?薑國這三次雖然敗了,但不代表他們就怕了,他們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燕寧笑了笑“薑國士兵的實力確實強,但齊國也不差。
我說薑國不敢,一是因為三次戰役,他們都敗了,他們對齊國也有了些許忌憚。這樣的忌憚換一個詞說,那就是憤怒。在這樣的憤怒之下,他們或許真的想要趁年關的時候突襲齊國邊城,重振薑國雄威。
如果薑國隻有一個君王,可能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他們就會麵臨更慘的敗局。
但薑國除了君王外,還有一個薑王叔,薑王叔不會打無準備的仗,在他還摸不透齊國為什麼能夠三連勝的玄機時,他不會貿然出兵的。”
這也是為什麼燕寧明明知道三原關的天時還沒有到,卻非要說立秋之日宣戰,就必然能勝利,卻又在立秋之日,毫無作為的原因。
她就是要給薑王叔製造一個煙霧彈。
讓薑王叔誤以為他們是僥幸獲得了天時,進而取得的勝利。
然後又在長亭關的時候,借天時大敗薑國士兵。
這個時候,薑王叔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會看得出來,齊國這邊有一個懂天時地利的高人。
但如果真有高人,三原關那次怎麼又失誤了?
薑王叔弄不明白這件事情,就不會貿然出兵。
薑王叔會派人來齊國暗查,不過,他什麼都不會查到。
那麼薑王叔就會主動挑起戰爭,以試齊國深淺。
但不會在過年這個時候,畢竟薑國剛完敗,士兵們士氣低糜,不是發動戰爭的良好時機。
再加過年這麼重要的節日,去打仗?
有幾個人會全力以赴啊。
所以第四戰,必然在來年,具體什麼時候,卻不是她能控製得了。
第四戰,必然是薑國先發動。
如果齊國當真有知道天時地利的高手,薑王叔就會避其鋒芒,選擇沒有任何天時地利的時候發動戰爭,這樣也能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隻是她這次不能控製什麼時候發動戰爭,卻能讓薑王叔更加忌憚。
她會讓薑王叔方寸大亂,害怕發動戰爭。
以後的戰爭,便全都由齊國主導了。
燕寧唇角勾了勾,明明柔弱無依,坐在那裡小小的一團,卻好像她把整個乾坤都掌握在了手中。
事實上燕寧沒有說錯,薑國確實不敢貿然對齊國出兵,而年關之際,薑王叔也不會讓士兵們連年都過不了,去打什麼仗。
薑國邊疆的城市都在過年。
薑國皇城也在過年。
但今年的氣氛顯然沒有前幾年的好,百姓們雖然不關心國家大事,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但三場敗仗,到底還是讓這些普通的平頭老百姓們也感受到了恥辱和不安。
有人小聲嘀咕“怎麼薑國會連敗了三場戰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