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今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開口,因為他對這道聲線實在是太熟悉了。
可是為何?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清遠這樣仙風道骨的人和眼前這個乾癟的小老頭聯係在一起。
“你,你真的是……”
“放肆!連我都不認得了?真是沒良心,這才哪到哪兒啊,你小子就算是化成灰了我都認得出來!”
清遠弓著腰,想用全力直起來,讓肖今安看一看自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小老頭,卻做不到。
無奈用拐杖狠狠捶了一下地板。
“喝藥吧,你可真是不省心呐……”
肖今安見清遠這般,眼眶紅了。
他怎麼會不認得,師父這是為了他。
“師父,您究竟為我做了什麼?”
清遠看著肖今安眼角的淚,淡淡的笑了。
粗糙的指腹劃過肖今安的皮膚,晶瑩的淚珠給予了他片刻的滋潤。
“今安,你有你的命數,我也有我的,這就是我的命數。”
清遠說完,臉上的笑意還未散。
雙眼不再清明,卻在和他笑著說釋然。
肖今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竟然和常人無異。
沒有徹骨的寒,也沒有飄飄然的感覺。
“師父?”
“我知道命不可改,人力難違天意,我的使命是用儘一切助你,而你執意要救她,我亦不得阻撓。”
肖今安聞言有些急切“師父,可是您怎麼辦?”
“我遵循了我的‘道’,自然有該去的地方。”
肖今安看著清遠空洞的雙眼,仿佛他已經頓悟了世間所有的道,隨時準備駕鶴西去。
“師父,我是不是很自私?”
清遠搖搖頭“貧道收你為徒那日,即知你世俗未了,塵緣未儘,與你師徒一場也不過是看到了‘道’給我的指示,按理說,任何人,都不配稱為公子的師傅……
如今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是你我彼此之間的相互成就,談何自私?”
“喝藥吧。”
清遠緩慢的遞過一碗黑乎乎的藥,動作謹慎又緩慢,像是稍微多用一點力,他的手臂就會就此折斷。
肖今安接過藥一飲而儘,覺得自己的身體被重新注入了能量。
鬆軟的身體也一下子能夠提的上勁。
“師父,她呢,她活了嗎?”他忐忑的問道。
清遠緩緩搖頭。
肖今安的心頓時沉入了穀底,卻又不敢相信“怎麼會呢,師父不是說,您會幫忙救她?”
“我亦說過,命,不可改。”
清遠麵向窗口,緩慢的挪動著自己的腳步,肖今安看不懂他的意圖,本能的想要過去攙扶,卻被他拒絕。
“你與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卻也都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救不了。”
救不了……
肖今安想到自己見到於渺的最後一麵,是在墳場。
她還沒有被認回,不能以公主之禮下葬,隻能以平民之規格,埋葬在這樣一個地方。
墳場人多,他怕擠著她,親自給她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