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繼續問道“平時,馬遠車是否對你進行過拉扯或壓製的行為?”
馬慧慧搖頭“沒有。”
寧稚“馬遠車對你怎麼樣?”
馬慧慧“今年之前,我一度覺得他不喜歡我,對我很冷淡。但今年春節之後,他對我好了很多。”
寧稚“好了很多,具體是指什麼?”
馬慧慧“會抱我,會摸我的頭發。”
寧稚提高音量再次問道“證人,你說今年春節之後,馬遠車會抱你,會摸你的頭發。”
馬慧慧“是的。”
寧稚“你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馬慧慧“因為我問過媽媽,媽媽說,是爸爸去年掙到錢了,今年過年心情好,開心。”
寧稚“在今年春節之前,馬遠車有沒有抱過你、摸過你的頭發?”
馬慧慧回想片刻,搖了搖頭“好像沒有,也可能是我不記得了。”
寧稚看向合議庭“審判長,我申請證人暫時退出視頻作證。”
審判長看向公訴人“公訴人是否同意?”
寧稚深吸一氣,看向坐在對麵的兩位公訴人。
她很怕公訴人不同意,因為接下來她說的話,足以讓馬慧慧清楚馬遠車對她的企圖。
公訴人把話筒拉到身前,考慮幾秒,回道“我方同意。”
寧稚鬆一口氣,看到屏幕變成黑色,顯示信號未連接,才放心地說道“馬慧慧是今年2月份來的例假,馬遠車在3月份跟趙春梅說——閨女開始發育了,以後要上閨女,不來上趙春梅了。在馬慧慧來例假之前,馬遠車作為一個父親,從未抱過她,卻在她來了例假之後,開始對她有肢體上的接觸——這一切,皆因為馬遠車對親生女兒馬慧慧產生了性欲!”
合議庭上的三位法官都搖了搖頭。
寧稚“審判長,我沒有問題要詢問證人了。”
審判長“公訴人,還有沒有問題要詢問證人?”
公訴人回神,把話筒拉到跟前,說“有的,麻煩接入證人的視頻作證。”
馬慧慧重新回到屏幕上。
公訴人輕咳一聲“證人,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例假?”
視頻裡的馬慧慧臉一紅,習慣性低頭“今年二月份。”
公訴人看向合議庭“審判長,我方沒有問題了。”
視頻作證結束。
寧稚申請許小屏出庭作證,審判長同意。
許小屏就站在被告席。她身高隻有一米二,站在普通人半人高的被告席裡,整個人快被淹沒。
寧稚對她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目光。
“被告人,請你告訴合議庭,案發當晚,1點到3點,發生了什麼事?”
許小屏紅著眼睛說“12點多,馬遠車要跟我過夫妻生活,我不樂意,一來因為他剛家暴過我,二來因為他有性病且傳染給我。我拒絕和他過夫妻生活,他就威脅我,如果我不從了他,他就要睡了大閨女。”
寧稚“在那之前,他有沒有對你做出類似的威脅?”
許小屏“有,自從他知道大閨女來了例假後,每次我拒絕和他過夫妻生活,他就會拿閨女威脅我。”
寧稚“之前有過那麼多次的威脅,你為何選在案發當晚殺了他?”
許小屏戴著手銬的雙手抹了一把眼淚,絕望道“因為以前他都是嘴上說說,不會去拉拽閨女,可案發當晚,他是真的跳下床去拽閨女了,我嚇到了,我真的很怕他那晚上就會對閨女動手……他有性病的,如果他真的對閨女做出那種事,閨女一輩子就毀了啊……嗚嗚嗚……”
寧稚心痛地問“殺害馬遠車之前的一個多小時時間裡,你在想什麼?”
許小屏“閨女很快就長大了,她越來越大,就越來越危險,馬遠車總有一天會對她動手……親爹對親閨女乾那事兒,而且馬遠車他還有性病,這是要毀了孩子一輩子!她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嗚嗚嗚……隻有我跟馬遠車同歸於儘,我殺了馬遠車,閨女才能不被傷害……嗚嗚嗚……”
說到這裡,許小屏已是支撐不住,瘦小的身子蹲進證人席裡,絕望痛哭。
在場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寧稚強忍眼淚,問“被告人,你在被捕後謊稱殺害被害人是因為他對你實施了家暴,現在請你告訴合議庭,你為什麼要撒謊?”
許小屏哭道“因為不能讓人知道馬遠車他曾經想對閨女做那種事啊!我原本就打算帶著這個秘密一起被槍斃!”
寧稚紅著眼睛看向合議庭“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本案的被告許小屏,她沒有選擇。她若要拿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和女兒,必須在馬遠車真正侵犯了他們的婚生女兒馬慧慧之後,但馬遠車有無法治愈的性病,到那時,許小屏的女兒也毀了!她沒得選擇,隻能親手結束掉馬遠車的生命,才能終止這種傷害!她在正當防衛!我懇請合議庭,判許小屏無罪!”
公訴人深吸一氣,把話筒拉到身前“反對。馬遠車於12點多拉扯馬慧慧,1點多與本案被告進行完夫妻生活,已經進入夢鄉,這時候,傷害已經停止,而被告人在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謀劃後,把被害人殺害,這已經不屬於正當防衛的範疇,屬於謀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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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態度和聲調都軟化下來,心中也是憐憫許小屏的。
寧稚“傷害並沒有停止!即便案發之前,馬遠車已經熟睡,但他曾多次威脅侵犯馬慧慧,這種傷害和威脅,對一個母親來說,一直存在!不會停止!所以許小屏殺害馬遠車,應視為正當防衛!”
公訴人“許小屏認為馬遠車的存在威脅到馬慧慧的安全,那她可以選擇彆的辦法去規避這種危險,比方說帶著馬慧慧去馬遠車找不到的地方。殺死馬遠車,並非唯一的辦法,且二人婚內多次矛盾,許小屏是否借女兒之事殺夫,以達個人泄憤之目的?”
寧稚“許小屏帶馬慧慧去馬遠車找不到的地方規避危險——這根本不現實!許小屏是一個身高隻有1101novel.com公分,小學文化程度的中年女性,她根本帶不走馬慧慧,即便能帶走,她也養不起馬慧慧,並且馬慧慧如今在老家讀初中,她把馬慧慧帶走,等於斷了馬慧慧的學業!如果她這麼做,無異於讓馬慧慧陷入動蕩不安的生活中!她唯有選擇親手結束馬遠車的生命,才能讓傷害和威脅永遠停止在那一日,才能讓女兒的就學、生活不受任何影響!”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連程儒言都震驚地側過臉看她。
審判長敲響法槌,所有人起立。
審判長“本案的第三場庭審到此為止,三日後宣判!退庭!”
三位法官離席。
寧稚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跌坐在椅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程儒言拍拍她的肩膀“表現很棒!”
寧稚對他笑了下“謝謝程律。”
她收拾桌上的材料。
兩位公訴人從對麵走過來,在辯護席前站定,看著寧稚,笑問“這是寧律師的第一個案子?”
寧稚回神,站起身,伸出手同他們握了一下“嚴格來說,是第二個案子,但確實是第一次出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