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顯得異常平靜,繼續說“當父親帶著門人再次趕去那所木屋試圖帶回母親的遺體時,母親已被餓狼咬得屍骨無存,隻剩下地上染滿血跡的破爛衣物。父親為給母親報仇雪恨,用幾個月的時間找到了那夥山匪的營寨,一夜之間,儘屠整個營寨,一時血流成河,遍野橫屍。治病救人的父親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親手屠殺那麼多性命,加上對母親的愧疚與思念,回來後便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由開始的消沉到最後的失心瘋,足足被他自己折磨了四個春秋,直到生命的儘頭才清醒過來,那時的我十二歲,卻不得不擔任起這陸府府主之責。”
淩潺聽完,沉默得如同自己已是啞巴,她能做的隻是用雙臂將陸景行環得更緊了些,隻因她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他,也許隻有將他環得更緊些才能使他明白她的心。她似乎明白了很多,為何他的笛聲中總帶著哀戚,為何他要那麼勤學武藝,為何以前的他總是一副清冷的樣子,又為何他緘默寡言……這一係列的問題最終竟都來源於此。淩潺將自己與陸景行相比,頓時覺得自己不知幸運了多少,心中對過去的事突然有一種釋懷。
陸景行用他那溫暖的手摸了摸淩潺的腦袋,那是另一種安慰。他略顯沙啞的聲音再次傳進淩潺耳中“小潺不必替我感到傷心難過,這些都已過去。”
淩潺依然不語,隻是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裡,聽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富有節奏,看漫天的繁星一閃一閃地帶著招搖。
如今危急四伏,形勢已是迫在眉睫。淩潺將《寒魄心經》練得如火如荼,已到衝破第四層的邊緣。
黃昏再次來臨,昏暗的房間還未點燈,淩潺盤腿坐於席上運功打坐,隻覺一股股強烈的寒冷真氣充斥著身體各條經脈,脹痛難耐。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絲點點彙聚成珠,須臾間已裹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宛如晶瑩剔透的粒粒珍珠,一顆顆悄然滑落,自衣衫間彈滾而下,觸地成水,碎為無形。
身上薄冰凝結,自衣裙一路蔓延而下,覆蓋了淩潺周身的地板。
“嘭!”淩潺一掌擊出,遠處的案幾頃刻間四分五裂,巨大的內力波動橫掃過去,無一物幸免於難,皆震飛散落在地,染上了寒冰,整個屋子充斥著一股寒氣。而她卻感覺好像卸去了一身枷鎖,比打坐前更加輕鬆了。
屋內的動靜驚動了剛剛踏進院子的陸景行,他心頭一緊,匆匆破門而入,麵色緊張的看著昏暗中那個略顯模糊的身影,語氣急促道“小潺,發生了何事?”
“景行,不用緊張,我沒事。”淩潺起身朝門口走去,“景行,太好了,我已衝破寒魄心經第四層。”
陸景行那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轉而又是一喜,執起了淩潺的那雙柔荑“如此甚好。”
淩潺手上寒氣未退,不過須臾之間,一層薄薄的寒冰已蔓延至陸景行腕上,借著暗淡的天光印入淩潺的眼中,將她嚇得不輕,連忙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景行,你的手,都怨我,一時太過激動,竟忘了手上寒氣過重。不曾想,這功法竟這樣厲害。”
“無礙,過會兒就會沒事的。再說,是我主動拉起了你的手,怎能怨你。”陸景行溫潤地笑笑,運功將手上薄冰驅散,隨後掏出帕子為淩潺擦去額上那冰冷的汗珠。
淩潺感到額頭舒適不少,扭頭將屋子掃了半圈,微微蹙眉道“糟糕,這屋子被我弄得一團糟了。”
“待會派人過來收拾一番就好,我們先出去吧。”陸景行這次直接攬過了淩潺的腰肢,兩人出屋,步入梨樹下。
暮色朦朧,幽藍的天空中四散著幾朵暗雲,幾顆星辰在漫不經心的閃爍。淩潺在秋千上落座,陸景行很自然地站在了她身後,為她蕩起秋千。
一道道弧線在空中劃出,陣陣輕風與淩潺擦身而過,拂起她衣袂飄舞,同時也卷走了身上練功時殘留的汗水,令她感到清爽,身心舒適放鬆。
淩潺扭頭看陸景行,那張俊臉正掩在一支滿是綠葉的梨枝後,唯有那道彎彎的唇角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地印入了她的眼中。隔著風聲,她提高了音量“景行,陪我一起蕩秋千。”
“好。”清潤的話音剛落,一襲模糊的身影已從淩潺身旁輕輕一閃,穩穩地落在了淩潺的身側,待淩潺垂眸看時,腰上已多了隻溫暖的手。
淩潺一手握著秋千繩,將身子靠在了陸景行懷裡,仰頭看他“如今《寒魄心經》我已練至第四層,想到即將要麵臨的大敵,我心中倒是安穩了不少。景行,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但我卻不願成為你的累贅。”性子獨立了二十多年的她,即使是在心愛之人麵前,同樣也不願有依賴的想法。
“我知你性子要強。所以,這也是你這幾日苦練的緣由?不要太過擔憂,如今的困境會過去的。”陸景行那摟著淩潺腰肢的手緊了幾分,垂眸對上她那雙眼,眸光柔和。
淩潺微微點頭“算是吧。其實就算沒有眼前的這場危急,我也想早點將功法練成。在你身邊,我心裡很踏實,但是我怕不會武功的我會成為你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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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陸景行聲音清淺,淩潺的所思所想,他很清楚。
秋千在兩人身下起起伏伏,一縷縷微風打在淩潺臉上,回憶也在不禁意間從腦中湧現而出,時間一晃,已是一年多前的事了,也不知她三哥如今過得好不好。陸景行見她失神,於是附在她耳旁輕聲問道“怎麼了?”
淩潺搖搖頭,對陸景行淺淺一笑“沒事,隻是此景讓我不經意間想到了三哥,想到了第一次蕩秋千。那日他辦完公務風塵仆仆歸來,首先便去看我,還送了我這匕首,陪我蕩秋千。”這些雖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淩潺卻在鐘離沐那裡體會到了以前不曾有過的親情,令她心頭溫軟。
“看來我是錯過了太多,你第一次蕩秋千竟不是與我。”陸景行無奈歎息一聲,話裡故意泛酸。
淩潺知他這是故意裝出來的,但還是忍不住嬌俏的問了句“怎麼?陸大俠又吃醋了?”
“不吃醋都難,近日來,你總是提他,看來在小潺心中,他定是比我重要的。”陸景行好歹也是一個大丈夫,又怎麼會去吃鐘離沐的醋,隻不過是想打趣淩潺而已。
淩潺仰頭看著他那張掩在暮色中的朦朧麵龐,不滿道:“陸大俠真小氣,算起來,他還是你我的半個媒人呢。如果那日他不帶我出府,我又怎會去徵宮齋呢?”
“這倒是真。”陸景行微微挑眉,昏暗中對上了淩潺那雙清眸,四目交融。
無月的清夜,迷離撩人。秋千漸停,兩人的鼻息和著晚風離彼此越來越近,最終,陸景行在淩潺唇上落下了自己輕柔的吻。
淩潺那握著秋千繩的手漸漸變得無力,慢慢滑落下來,轉而雙手環住了陸景行的腰,任由他在她唇上索取。
唇齒廝磨中,兩人耳邊傳來哢擦一聲,還未及反應,便已重重的跌坐在地,緊接著一簇龐然大物從頭頂砸了下來。陸景行反應及時,將淩潺護在了懷裡,那一大簇綠葉密集繁盛的梨枝連帶著青梨一同蓋在了他背上。
巨大的動靜令院外那群剛巡邏至此的守衛一驚,刹那間破門而入,為首的正是陸辭,他嘩的一聲抽出手中的劍,嘴裡大喊了一聲“發生了何事?!”
“無事。小潺,怎樣,可有傷到哪?”陸景行撥開枝葉,扶著淩潺站了起來,因一時情急,竟忘了嗬斥那一眾守衛退出去。以他的武功,剛剛明明可以避開那枝乾的,奈何兩人吻得太投入,錯過了最佳時機。
淩潺緊握著陸景行的手臂,搖頭道“我沒事,倒是你,枝乾都砸你身上了。”
“這些還傷不了我。”
夜色黑沉,又未點燈,守衛們聽這兩道熟悉的聲音竟是從樹下發出,皆是一愣。陸辭訕訕的收了劍,臉上卻是不明所以的茫然,邁開步子走近幾步,拿出火折子向樹下一照,熒熒光暈中看到的便是陸景行那滲著血跡的唇角。再往下一瞧,滾落的青梨以及縱橫交錯的殘亂枝葉鋪了一地,那個他親手做的秋千正掩在其中若隱若現。
守衛們看到這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皆心照不宣。唯有陸辭沒個眼力勁兒,哪壺不開提哪壺“府主,你這嘴……還有,俠女這是天生神力吧。”說著還故意在地上掃了一圈,生怕淩潺看不見地上那一片狼藉。
淩潺聞言抬眸,隱隱見陸景行的唇角血跡附著,頓時一囧。加上一旁陸辭的調侃,她情不自禁便低下頭去,臉頰微微發燙,一片紅暈幸虧擋在了黑夜的幕布裡。
陸景行正了正臉色,朝那一群守衛揮袖道“這沒你們的事,退下吧。”
這一章更完,下一章估摸著又要幾個月後了。感覺我的小說是寫給我自己看的(苦笑),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文筆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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