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養了一個怎樣的兒子呀?陸伯不自然地抽了抽眼睛,隨即扭頭嫌棄地瞥了陸辭一眼,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此時恨不得給陸辭一腳,這傻兒子該說的與不該說的都說,平日裡的告誡都當做了耳旁風。
“三哥!有你這樣揭人短的嗎?”淩潺撇撇嘴角,故意在語氣中夾雜了幾絲不滿,眼裡帶著點點幽怨看向鐘離沐,外人發現不出異常。
她三哥這算是成功幫她轉移了話題,她怎會不知鐘離沐說這話的用意。如若不然,接下來延陵楦又該說出鐘離沐昨日勸她回去的那套話來了,雖然內容會不同,但大致意思不會變,隻怕還會屢屢提到延陵棧。這些話,她可不願聽。她對延陵楦可沒有對鐘離沐那樣有耐心,更不願多去解釋。
被淩潺這樣一盯,鐘離沐嘴角瞬間彎出了個大大的弧度,連連說道“是三哥的不是,小潺莫怪。”
“菜都涼了,還是先用膳吧,黎公子,延公子,請。有事,膳後再談也不遲。”陸景行話語隨和,對那二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算是徹底圓了個場,將所有的事都推向了善後。
在陸景行開口之時,雀兒已手持一個漆盤走到了延陵楦身旁,裡麵是一雙筷子。延陵楦此刻心中雖然裝著太對東西,但是陸景行都這般開了口,他也不好再提剛剛的事。況且,眾人都在這裡,有些事也不好當麵說。
在整個用膳的過程中,有件事卻是始終浮在延陵楦心頭,比其他的疑惑都重要。他怎樣都不明白,她已與他六弟有婚約在身,可她為何還要與他人如此?
那不僅僅是一場婚約,更是一道聖旨,是他父皇對她與他六弟的一種成全,亦是他六弟履行當初送她去北越國時的承諾,親口承諾待她回來,便娶她為妻。可如今,她卻先負了他們的承諾。況且,抗旨是重罪,即使有他父皇的寵愛,也難堵百官之口。
放下碗筷,淩潺接過雀兒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又對延陵楦略略行了個禮“五公子,湲兒這幾日偶感風寒,身子有些不適,便先失陪了,您有何疑問,問我三哥便是,他已全部知曉。”
延陵楦目光掠過膳桌,愣愣地看著淩潺,難以相信,這個處處禮儀周到的女子真的是他記憶裡所熟悉的人嗎?對他怎麼都能做到如此冷淡疏離?兩人許久不見,她甚至連過多的話語都不曾對他說,就想著要離開。
這些年,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麼?性情竟能如此大變,還是說這是失憶後的結果?當日在宴會上,他便看出了她從內在透出來的淡漠,卻不曾想,一年之後再次相見,依舊是如此。甚至對他,都是這般。
如若是以前,她見到他,定會在他麵前撒嬌,然後向他提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要求,如果他不答應,她便會拿她姐姐來威逼利誘於他,他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終她所提的要求,他都會滿足。
淩潺在延陵楦的注視下,與鐘離沐打過招呼後,就這樣離去了。如今要見的人,她也見了,其他的事交給她三哥便好。她沒有回彆院,而是去了陸景行書房,在那裡等還未出膳廳的陸景行。
午後,有家丁又送來了大批的賬冊進書房,所有竹簡堆積起來,當真如同小山一般。陸景行自從回書房後,便沉寂在了這些賬冊中,而淩潺則是自顧自在書架上搜尋著,專挑一些奇異典籍來讀。
古人所謂的看書,實則是背書。而淩潺則不同,她隻是細看一遍,記住其中的大致意思而已。因此一卷竹簡在她手中就如陸景行看賬冊一般迅速,待陸景行查看完一卷賬冊,她手裡的書也差不多讀完了。
淩潺見陸景行拿起了另一卷賬冊,她眸光突然微微一動,伸手將那卷賬冊奪了過來,笑著看他,很自然地說道“我幫你吧。”
“小潺竟看得懂賬冊?我以前怎麼不知?”陸景行的嘴角不經意間溢出了一抹淺笑,抬眼望向淩潺,臉上有薄薄的訝然。
淩潺垂眸緩緩攤開了竹簡,唇旁綻放出一抹狡黠,隨口應道“你以前又沒讓我看過,當然不知了。”
陸景行聽她這樣一反駁,倒有些無言對答,心中雖裝著疑惑,但也隻好搖了搖頭,隨她去了。
陸景行知道,淩潺從來不會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既然都親口說了要幫他查看賬冊,那麼便是懂得這些。他好奇的隻是,她因何而懂。不過他也猜到一個可能,也許是在錢塘時,聽雪教過她。那些日子兩人時常黏在一起,甚至將他都晾在了一邊。
淩潺查看賬目的速度比陸景行還要快上一些,雖然很久不曾接觸過了,但是並不陌生。
等了片刻,見陸景行看完,淩潺向他身旁挪了挪,將手裡的竹簡拿給他看“這個賬目是沒問題,不過這種記賬方式太過繁雜,不夠簡潔明了。應該這樣這樣記。”
淩潺說著便執起筆伏案在一張白宣上書寫下幾行字跡,算是做示範。她想要有意暴露出自身的一些異常,讓陸景行有所準備,她已決定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他,到時以免顯得太過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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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以來,賬目一直都是這樣記錄的,陸景行也不過是定期抽查一下而已,算是意思一下,至於其他的都交給了陸伯。關鍵是,他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對這記賬方式提出質疑的,他的小潺竟認為這種方式繁雜。
這不禁使陸景行眼裡又多了幾分好奇與不解,靜靜地看著她在案幾上書寫,然後愣愣地接過了擱筆之人遞來的白宣。
看完紙上的內容,陸景行的雙眸逐漸深邃了幾分,略略思索後,他不解地望向了淩潺那雙溢著絲絲笑意的清眸“的確如此,是要簡潔許多。隻是不知小潺是如何想到的?”
“不是想到的,而是很多年以前學到的,這些隻不過是最基本的東西。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的疑惑,但有些事,一時半會我無法解釋清楚,待我想到該如何開口時,定會將那些事都告訴你。”淩潺微微提了提唇角,神情認真。當初這些關於賬目的事雖不用她親自做,但也是她從小必學的基本東西之一。
陸景行對淩潺微微頷首,又將宣紙上的字跡看了幾眼,閒適地說道“倒是可以將這種方法告訴陸伯,以後的賬冊便用此法,省事許多。”
“其實還可以將這些賬目按照不同意義的分門彆類繪製成圖表的形式,如此看起來,更加一目了然,從而根據不同的變化趨勢做出各種分析判斷。”淩潺隨意拿起一卷竹簡攤在了案幾上,重新拿過一張白宣,在上麵描繪起來。
陸景行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伏案書寫的身影,見她時不時在竹簡上掃一眼,他越發覺得有些趣味,耐心地等待著她將寫好的東西交給他看。
這次用的時間相對要久很多,足足用了好幾盞茶的功夫,淩潺才擱了筆,將宣紙遞給了等待已久的陸景行。
陸景行將紙上的圖形認真看了好幾遍,臉上卻露出了不小的疑惑,噙著一絲笑意問道“這是何物?”
“這叫折線圖。它能夠清楚地表示出數量增減變化情況,以及清楚地表示出皺勢的上升和下降,從而得出有價值的信息。
比如我繪製的這張圖,它便是對這卷賬冊之中一個月以來琴銷量的一個彙總,縱軸表示賣出的數量,橫軸表示從初一到三十的時間,如此便可直觀地看出它的變化趨勢。當然,也可以多條折現繪製在一張圖中。
它的實用性原本是相當高的,不過如今如若都以手來繪製,數據一多,反倒費時費力,變作了累贅,不實用,我隻是將它簡單介紹給你而已。”這在現代來說,本是很平常實用的東西,然而淩潺在如今看來,它在這裡的實用性雖還在,但需要動手繪製,操作起來太過繁複,有些浪費精力。
其實,單以實用性來看,淩潺完全沒有必要將折線圖介紹給陸景行。但她想要多表現出一些異常,故意使他心中留下諸多疑惑,倒時她向他告知自己真實身份時,他才更容易接受。
陸景行聽淩潺這樣一解釋,不禁又多看了幾眼,眸光一亮,眼中對這圖所表示意義的不解與疑惑一消而散“果真如此。看來隻要有小潺在,以後送來的賬冊,我都可以不必過問了。”
“哼,這麼快就想著偷懶,做甩手掌櫃了?我可不幫你。”淩潺淡淡地嗔了陸景行一眼,低下頭去,將案幾上東西給收拾了一下。
待收拾好案幾,淩潺又替陸景行看了幾卷賬冊,結果還真發現了幾處有小問題的地方。她指給陸景行看後,皆被陸景行用蘸有朱砂的毫筆標記了出來,準備到時交給陸伯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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