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瞬的唇齒廝磨,又是一道閃電驚掠而來,淩潺隻覺眼前猛地一亮,刹那間映入眸中的是陸景行那張清俊的臉,正半睜著雙眼與她對視,相貼的兩唇皆是一滯。
羅帳內又迅速陷入了黑暗,陸景行眼瞼一顫,反應過來後快速將淩潺的臉埋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擁著,算是替淩潺做好了迎接下一道雷鳴的準備。
“轟隆隆!”
“啊。”
即使被陸景行這樣護著,在雷聲到來之時,淩潺依舊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嬌軀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不過,躲在陸景行的懷裡,她的內心多少踏實了不少。
陸景行輕撫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小潺不怕,雷電如若真來了,要劈也是先劈我。”
“我想要殺人。”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隨即被她平淡而堅定地說出了口。說完便掙開了陸景行的雙臂,隻著了件薄衣便出了羅帳,在黑暗中摸索著抄起了床榻旁的陸離劍,徑直向門口而去。中途又補充了一句,冰冷的話音響在嘈雜聲中,“我要用殺戮來掩蓋心中的恐懼。”
這是一種情緒宣泄,對雷電的恐懼如洪水猛獸般湧來,此刻也隻有複仇的殺戮才能夠將它掩蓋。
陸景行沒有攔她,也未曾起身,靜靜地躺在薄衾內,望著一片漆黑的虛空等她歸來。
房門在她手中被打開的瞬間,一股涼風夾雜著水汽與血腥味迎麵向她撲來,驚起發絲輕舞,意識頓時清醒了幾分。
簷下隻有兩盞熒熒紗燈,在風雨中搖曳,閃著微弱的光芒,襯得簷外的雨落如銀色粗線。她站在紗燈下,挑眼望向人影混戰的昏暗雨幕,眸光越發凜冽,血液中的殺意在暴漲。
“你們都退下!”一聲令下,她嘩的一下抽出了手裡的寒劍。
“是,夫人。”夾雜在雨聲中的話音剛落,數十道身影從院中一閃而沒。
一道得意的笑聲突然在暗夜中響起,口氣中難掩自負:“堂堂離憂公主,竟私配平民,這要是傳回君都,雲侯與皇上的臉該往哪擱?哼哼,不過殿下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君都了。奉丞相之命,格殺勿論!”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淩潺扔掉手裡的劍鞘,嬌影一閃,已漫入了昏暗的雨幕,置身於二十幾道模糊的黑影中。
這場打鬥並未持續多久便結束了。站在院中的她薄衣濕透,微弱的光亮閃爍,她手握滴血的寒劍,在雨水飄落中如同鬼魅。內心的壓抑得到宣泄,她深吸一口充滿血腥的空氣,冷冷地將殘屍橫陳的地麵掃了一眼,轉身回屋而去。
“哐當!”她將劍隨意往地上一扔,褪去身上沾滿血跡的濕衣,帳內卻傳出一道輕描淡寫的話音:“我的陸離劍,小潺可彆將它摔壞了。”
“江湖排名第七的寶劍,哪會這樣容易就摔壞?”她挑簾而入,不著寸縷地縮回了薄衾中,麵向陸景行,然後愜意地閉上了眼,就如剛剛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隻是那一襲濕漉漉的發卻出賣了她。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寒氣在兩人間幽幽彌散,陸景行知道她剛剛動用了寒魄心經。
隨意攬著她,雖隔著他的薄衣,但此刻他身體卻生出了微微的燥熱。克製著那一絲本能的欲望,他幫她整理了一下薄衾,隔著薄衾才敢緊緊摟住了她,不然他害怕控製不住自己的一時衝動,情不自禁地做出了傷害她的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他的定力毫無信心。
“發絲這樣濕,當心生病。”陸景行在她耳畔輕語著,抬手在她濕漉漉的發上輕柔撫過,抽回放在她身下的手便要起身,準備去帳外幫她找帕子擦拭。墊褥濕了倒是無關緊要,明日換新的便是,可如若淩潺因此生病,他是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