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回家的時候，老太太正戴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老相冊。
老太太聽見開門聲回頭望過去，推了推老花鏡。
“喲，今兒怎麼回來了？”老太太嘀咕一句，“我可沒給你留飯啊。”
“不用您給留，吃過了。”
周燃走進屋看了一眼老太太手裡的相冊：“還翻呢？隔三差五看，都快看爛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把相冊翻了頁。
“這相冊舊了，回頭你看看上哪再給姥姥淘一本新的去，我感覺這照片怎麼都放潮了呢？”
老太太從相冊膜片裡取出一張舉起來對著燈看了看：“感覺軟了都。”
周燃從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猛灌了一口。
“那就是放潮的，”周燃說，“您一天拿出來看八百來遍，可不就潮了。”
老太太撇了下嘴，回頭看著他：“一回來就喝那冰涼的。”
“我又不是小姑娘。”周燃說。
“竄稀！”老太太大聲說。
周燃笑出聲，把水擰上擱在茶幾上。
“您這話也有點太糙了。”
老太太依依不舍的把照片塞回到相冊裡，歎了口氣：“你媽就這麼點照片兒，都來回看多少遍了，早知道當初就給她多拍點了。”
“還不多呢？”周燃笑著說，“這幾本裡邊幾百張全是她，您抱著都趕上一孩子沉了。”
“你少跟我貧！”老太太罵了他一句。
周燃低頭湊過去看著小老太太，故意逗著她。
“真傷感上了？”
老太太抬手對著周燃後背就是響亮的一巴掌：“死遠點！彆在這礙眼！”
周燃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也不躲：“我怎麼覺著您這是借著想我媽的由頭偷摸看彆人照片呢？”
“老太太的事你一個當孫子的彆管！”
老太太把相冊一合，也不讓周燃看了。
“我看彆人照片乾嘛！”
周燃的舌尖抵了下腮，也不拆穿老太太。
“行，您不看，那回頭我給那照片都剪咯，你就光看我媽就成了。”
老太太抬手就要抽周燃。
“你這孩子怎麼越長大越煩呢！”她歎了口氣，“那孩子啊，拎不清，犯傻。”
周燃一點沒客氣：“都三十了還孩子呢，您摟懷裡悠著睡多好啊。”
老太太看了周燃好一會。
“我有時候都恨自己沒趁你小時候把你這張嘴縫起來。”
周燃哼笑一下：“您怎麼不恨自己沒趁她小時候給她餓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