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風有些涼,吹散了這一場打鬥的燥熱。
安然就那麼低垂著眼簾,看著底下的那人朝著他笑。
失去了那份淩厲的殺氣之後,眼裡的光有些耀眼。
桀驁不馴,狂野邪佞,但卻又帶著不符合這人氣質的溫柔與閒散。
明明沾染了滿身的戾氣,明明手上染了血汙,但是笑起來依舊沒心沒肺的,眼底處還染上了異樣的光彩,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邪佞肆意。
仇當這個人看起來似乎挺矛盾的。
是不是身處黑暗的人,都極其地擅長隱藏自己的本質?
這個想法從腦子裡竄出來之後,安然就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不止仇當,他自己不也一樣嗎?
像他們這樣的人,行走在黑暗裡,活在彆人的戲裡。
最後還落得個無名無姓的下場
活到最後,連自己從何而來,該往哪裡去都忘了,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小朋友,回家了。”
底下的仇當看著有些發愣的安然,於是朝著上麵喊了一句。
被打斷了思緒之後,安然皺了皺眉,看向仇當的眼神帶上了一絲複雜。
他們都是漂泊流浪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想不到在仇當這裡,竟然還有“家”這個代名詞可依。
這家夥,還真是沒心沒肺的可以。
安然從牆頭處下來,走到仇當麵前。
仇當雙手插兜,又恢複了那吊兒郎當的散漫勁,抬眸掃了一眼安然有些發白的臉色。
視線下移,就看到了從那隻手臂上留下的血跡。
仇當笑了笑,“嘖!我不就是去買個東西的功夫,你怎麼就被人盯上了呢!”
“哥再給你報報仇?”
疑問的語氣,卻讓聽到這話的黑衣人渾身一抖,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自己的身子。
安然正扯著卷住傷口的布條,好勒緊一點傷口,讓血液流得緩慢一點。
聞言,他瞥了仇當一眼,“再來,他們就該橫著出去了。”
仇當琢磨了一下,這倒也是。
他下手的程度向來看自己的心情,況且在陽城這裡,他已經收斂很多了,不然這群黑衣人就該去見閻王了。
但是那血實在是礙眼得很。
尤其是小朋友的手那麼好看,骨節分明,又白又細。
現在指尖上全是滴下來的鮮血,紅得刺眼。
讓他的心情有那麼莫名的一瞬間,變得很差勁。
那是一股毀了這群人的衝動。
為那隻流血的手陪葬。
還沒等他收斂自己的戾氣與暴虐,肩膀處就伸過來了一隻手臂,然後繞過來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拽得差點一個踉蹌。
“走了。”安然淡淡地出聲,然後把人圈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彎裡,把人拉扯走。
因為手上之前按壓傷口的時候染了血,所以安然攬著人的時候,是手背朝裡手心朝外的。
這群黑衣人被仇當各打了兩槍,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得其果了。
他們兩個再不走的話,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不安全,畢竟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波人在等著殺他們。
而且,這群黑衣人都戴了麵具,想必是極為謹慎的。
即使是威脅問話,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那還待在這也沒意思了。
所以安然就把人一扯,像是把人帶進了自己的懷裡,準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