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故意的?”蘇靳南盯著覃音的眼睛裡已經冒出來了兩根小火苗兒。
覃音心裡一下子就湧上來了一股壓力和心虛之感,她點了點頭。
蘇靳南壓著火氣,又問了句“你是當著我奶奶的麵故意跟著人販子走的,對嗎?”
“我……”覃音突然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都是在狡辯,她明白了蘇靳南為什麼會這樣問了。
蘇靳南磨了磨後槽牙,雙目幾乎要噴火了,他咬牙切齒“音姑姑你能換一個地方工作嗎?你比我那不省心的親姑姑還能折騰,你知道我奶奶身體不好,心臟不好,經不起折騰,不能讓她擔心害怕,你還故意當著我奶奶的麵跟著那人販子走了,那人販子,有我奶奶重要嗎?王叔叔當時也在吧,你叫他抓住人販子去審問不就行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去,你根本就沒想過我奶奶的身體,你還是走吧,我家經不起你折騰。”
這實在不應該是一個五歲多的小孩能說出來的話,但,蘇靳南從小就被告知奶奶的身體不好,心臟不好,你不要氣她,也不要讓她太過於擔心,所以,蘇靳南雖然有點兒反骨,但這點兒反骨卻從未在他奶奶麵前展現出來過,在外公家,他就是個小霸王,誰都不服,就是他外公,他也敢跟他唱反調,不聽話,氣人,但在他奶奶麵前,他真的是個乖寶寶,他奶奶讓他乾什麼他就乾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聽話……
尤其是在他親眼目睹,奶奶因為生氣,因為身體不好,好多次被送進搶救室,出來也是躺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的時候,他就更是把他奶奶當成了眼珠子一樣護著,就是他親姑姑惹他奶奶生氣了,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拿著大掃帚給人打出去,甚至還跟他爺爺說,叫他爺爺把他姑姑弄的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親姑姑,他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何況是這個從小沒見過幾次麵的大姨奶奶家的姑姑,在蘇靳南的心裡,誰都沒有他奶奶重要,任何人惹他奶奶生氣,讓他奶奶擔心的人和東西,他都不想再看見,也不允許他們出現在他奶奶身邊。
覃音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這麼重,這麼不客氣的話,對方還是一個五歲多的小孩子,看著小孩那明亮又銳利逼人的眼睛,覃音終於意識到了,麵前這小孩,跟她家那些小侄子侄女,不一樣,她家那小侄子侄女,可沒這麼聰明,也想不到這麼多。
覃音心裡很不好受,可孩子說的也沒錯,她的確做的不對,要是因為她的考慮不周,讓二姨擔心的生了病,那她真的是無法麵對他們了,其實要是沒有那位姐姐的潛入和當時就跟蹤,事情絕對不可能進行的這麼順利,她也十之八九會暴露了自己,到那時,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作為失蹤下落不明的人的朋友,她想要想方設法的找到自己的朋友,她沒錯,作為女性,她想要抓住更多的人販子,避免更多的女性慘遭毒手,她也沒錯,可她錯在太自大了,她錯在太魯莽了,她錯在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差一點就釀成了大錯,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家人。
但凡當時橙橙的媽媽不立即跟過去,她二姨父他們都有很大的可能找不到她的蹤跡。
但凡潛入進去的不是橙橙的媽媽,而是王宇他們這些大男人,那人販子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行動……
在這件事情裡隻要一步出錯,就有太多的可能性,那時,她不僅僅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家人,害了蔡阿妹,更是讓人販子聞風而動,銷聲匿跡,暫時潛伏下去,以後再禍害女性,這每一種都是那麼慘烈的後果,是她太衝動了,是她太心急了,可是,好朋友已經失蹤了那麼久,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那可是她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姑娘,親如姐妹,這叫她如何能不急,她本來該有大好的人生的啊……
姑侄倆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而冷凝了起來。
蘇靳南是滿腔的怒氣。
覃音則是羞愧難當。
程紀陽悄悄地伸手拉了拉蘇靳南背後的衣服,示意他收斂一點,麵前這個好歹也是他姑姑啊!
蘇靳南扭了一下小身板,根本就不理會程紀陽,他奶奶是他護著的人,他一點都不會讓他奶奶生氣,他的這些小夥伴們平日裡在他奶奶麵前都乖乖的,不吵不鬨的,讓乾什麼乾什麼,麵前這個姑姑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一來就差點讓他奶奶生了病,他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看見她。
“都站在這,乾什麼呢?”
前麵蘇靳南家,蘇爺爺走了出來。
蘇靳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轉過了身,看向他爺爺,眼眶一紅,直接就跑了過去,“爺爺……”
蘇爺爺蹲下身,接住撲過來的大孫子。
蘇靳南摟著他爺爺的脖子,像是一個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可以為自己撐腰做主的人一樣。
蘇爺爺輕輕拍著大孫子的後背,輕聲細語的問“怎麼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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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靳南抽了抽鼻子,在他爺爺耳邊問道“爺爺你能把音姑姑送走嗎?我不想看見她,她是故意跟著人販子走的,她是故意讓奶奶擔心的,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奶奶的身體,她跟我姑姑一樣都是煩人精,我不想讓她出現在奶奶身邊。”
蘇爺爺抬眸看了眼那邊羞愧的頭都抬不起來的覃音,摸了摸大孫子的小腦袋,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南南啊,咱換一個角度想想好不好,你音姑姑和你姑姑本質是不同的,她不是故意讓你奶奶擔心的,她隻是太著急了,沒想到那麼多,再者,她的工作都已經安排過來了,要是因為這件事把她弄走,你奶奶也不會開心的,在這邊,你還可以看著她,她要是走了,在彆的地方被人欺負了,被你奶奶知道了,你奶奶會更難受的,是不是……”
蘇爺爺輕言細語的跟自家大孫子講道理,而蘇靳南也是聽得進去道理的小孩。
他不再想著讓爺爺把這個姑姑送走的事了,他點點頭,很認真的說“爺爺你放心,我會看好音姑姑的,不會讓人欺負她,那樣,奶奶就不會為她擔心了。”
“是的。”蘇爺爺很欣慰“你音姑姑是你奶奶的小外甥女,她媽媽是你奶奶的姐姐,你奶奶的姐姐從小就護著你奶奶,她和你一樣,很愛你的奶奶,所以,南南不要對你音姑姑那麼凶,她會傷心的,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想尋回自己的好朋友……”
“我知道了爺爺,我以後不會再凶她了,”頓了頓,蘇靳南又問“爺爺,王叔叔受傷了,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王叔叔沒事,”蘇爺爺笑了笑,“明天,咱們請你王叔叔到家裡吃飯,還有你薑嬸嬸和閭叔叔,咱們好好謝謝他們。”
“嗯嗯。”蘇靳南點點頭。
“好了,帶著你的小夥伴們回家吃西瓜吧,西瓜都切好了。”蘇爺爺道“奶奶還在家等著你們的。”
“嗯嗯,”蘇靳南點點頭,轉身看向自己的小夥伴們,揮揮手“走,回家吃西瓜了。”
小夥伴們一擁而上,跟著他往家跑。
覃音心裡很是難受,她覺得她無顏麵對二姨父了,她低著頭走過去,“對不起……”
“不怪你,南南還小,他隻是嚇怕了,他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
西瓜皮薄肉紅,汁水特彆多,又很甜。
小孩們都吃了不少,吃完了西瓜,小孩們又去程紀陽家裡玩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