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說完這一番話,魏錚並未第一時間離去。
他立定在寧蘭身前,回身瞥了她一眼後,便道:“你還病著,倒也不急於一時。”
魏錚隻在心裡感歎著寧蘭的謹小慎微。
也許是今日晴雪下藥的舉措嚇破了她的膽子,讓她萌生了些許退意。
這梅園明明是魏錚名下的院落,如今竟是成了人人都能來撒潑的地方。
他的妻子如月心思純善,要麼是晴雪自作主張,要麼是她身邊的嬤嬤們慫恿著她對寧蘭下手。
魏錚總是不願意去相信嚴如月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無論如何,寧蘭總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你放心,今日的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魏錚應允著給寧蘭許了諾。
他一言九鼎,既是答應了寧蘭,就不會失諾。
魏錚入刑部三年,凝眸望著人時,他便不再是魏國公世子魏錚,而是刑部天牢裡捏著犯人們生死大權的刑部侍郎。
寧蘭壓著心口的恐懼,將出口的話語放在心口揣摩片刻,便道:“爺,妾身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敢因自己的身子而耽誤爺子嗣的大事。”
說著說著,她的五臟六腑又抽痛了起來,這痛意漫上心頭,染紅了她的眼眶。
寧蘭便用這樣想哭不敢哭,想呼痛又要顧忌魏錚感受的姿態,盈盈地凝望著他。
魏錚怔了怔,一旁的朱嬤嬤也是怕他當真要絕情地離去,便也上前勸誡:“天色已晚,爺回去一趟也是勞累,不如就宿在梅園裡吧。”
幾息間,回答朱嬤嬤的隻有一段亢長的沉默。
寧蘭低斂著清淺眉眼,也在暗自等待魏錚的回答。
不知等了多久,上首的男子才輕啟薄唇,答了句:“好。”
朱嬤嬤與寧蘭都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隻是寧蘭體內的痛意還沒有全然褪去,要想服侍魏錚也是勉強。
她心裡也沒有要急於求成的意思。
夜裡,魏錚宿在了羅漢榻裡,寧蘭則躺著與他隻有一麵珠簾之隔的鑲雲石架子床上。
兩人一夜無話,喝了張太醫開的湯藥之後,寧蘭也好轉了不少。
後半夜裡,她全無睡意。隻隔著影影綽綽的簾帳去瞧羅漢榻上的魏錚。
簾帳上的夕顏花紋樣傲骨挺立,栩栩如生。
寧蘭心如明鏡,緩緩地闔上了杏眸。
她想,來日方長,她隻要徐徐圖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曦光撕破一夜的昏暗。
寧蘭醒來時,魏錚已不見了蹤影。
朱嬤嬤正帶著沁兒、雪兒和一個極為眼生的丫鬟在灑掃著正屋裡的陳設和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