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這般威勢深重、嚴肅板正之人,瞧見了那婦人和男孩兒,眉眼裡隱隱流露出幾分溫柔繾綣來。
魏錚怔然地站在原地,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父親。
魏忠在他印象裡一向嚴苛如山,幼時教導他武藝之時更是百般嚴厲,恨不得一百日都不在魏錚跟前露出個笑影來。
可此時此刻,他卻含笑著注視著向他走來的男孩兒。
男孩兒生的與魏忠有三成相像,隻是因在西北邊陲之地長大的緣故,瞧著人的時候有幾分怯生生的。
他跨過門檻的時候還左顧右盼地瞧了眼身旁的美豔婦人,一點都沒有男子漢該有的英雄氣概。
若換了魏錚如此,魏忠早已疾言厲色地斥責起了他。
“我魏忠的兒子怎可如此婆婆媽媽地膽怯?”
金陽公主也做此想:“錚哥兒,你是魏國公府的世子爺,是本宮的親生兒子,需得拿出些男兒氣魄來。”
所以魏錚如此堅強、以幾近嚴苛的高標準要求著自己,不曾鬆懈著一日。
可他這個庶弟呢?
魏忠慈眉善目地上前牽住了他的手,笑著說:“彆怕,這是你兄長。”
那美豔婦人柔弱得好似要被一陣風吹倒了一般。
魏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對母子身上。
魏錚眼睜睜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心裡說不清的酸澀與難堪。
魏忠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魏錚的異樣。
他隻是笑著將豪哥兒抱到了魏錚跟前,與他說:“這是你弟弟,小名叫豪哥兒,我此番回京也是打算將他和你詩姨娘的名字一起篆上族譜。”
這時,詩姨娘也彎下膝蓋向魏錚行了禮。
她麵貌素白姣美,雖梳著婦人髻,也約莫是有了些年歲的模樣,可一顰一笑裡儘顯婀娜的風華。
魏忠也絲毫不遮掩自己對詩姨娘的喜愛,當下隻說:“你姨娘是西北人士,不知曉京城裡的規矩,她好歹也是你的庶母,實則是不必向你這個小輩行禮的。”
這話也是在提點魏錚,按照規矩,是他該向詩姨娘行禮才是。
可這般聰慧的魏錚卻仿佛沒有聽懂魏忠話裡的言外之意,隻怔然地站在原地不曾動作。
魏忠臉色有些掛不住,又不好在歸京的第一日就給自己的嫡長子難堪,是以正廳內的氣氛便僵硬了下來。
還是寧蘭看不過眼去,便笑著與詩姨娘打了招呼。
魏忠瞥了一眼寧蘭,又瞧了一眼寧蘭懷裡的青姐兒,將自己袖袋裡的玉佩遞給了青姐兒。
“這是我給青姐兒的見麵禮,惟願這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長大。”
魏忠笑著說道。
寧蘭輕輕地扯了一下魏錚的衣角。
魏錚這才回過神來,與寧蘭一起謝過了魏忠的好意。
一刻鐘後,魏忠帶著魏錚去書房裡密談。
金陽公主不願見這位詩姨娘,便隻能由寧蘭來接見她。
寧蘭本就是個性子溫柔的人,幾句話的功夫便問清楚了詩姨娘的底細。
原來詩姨娘出自西北的官宦世家。
她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庶女,一次去上香的路上遇到了魏忠。
魏忠正因為難以禦敵而心情煩悶,索性在寺廟裡待了兩日。
說來也巧,他在寺廟裡住著的這兩日裡正好撞上了詩姨娘的嫡母苛責打罵她。
魏忠與金陽公主夫妻不睦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金陽公主性子彪悍強硬,從沒有小意溫柔的那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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