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魏錚的安慰與開導,寧蘭總算是想開了些,臉上的陰鬱之色不見了蹤影。
後來幾日小林氏再來尋她說話解悶的時候,寧蘭雖然仍舊拿出了往昔的熱情態度,可心裡卻變了模樣。
她想,如今橫亙在她與小林氏之間的鴻溝雖沒有大到無法忽視的地步,可鴻溝既然存在了就無法消除。
小林氏滿心赤誠,她卻因為這些年在京城裡奔波鑽營的緣故變了心誌。
她無法再將小林氏當成那個單純可憐的鄰家妹妹,望向她的眸光裡裝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若小林氏當真成為了一國之母,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她?現今閨中密友般的打鬨是否合適?
寧蘭不可自抑地掀起蹁躚亂舞的思緒。
小林氏卻沒有發現寧蘭的異樣,仍舊萬分熱情地與她說:“姐姐,這扶額龍哥兒十分歡喜呢,還是姐姐的繡技好。”
寧蘭神色懨懨地說:“我的繡藝與你比起來就如班門弄斧一般。”
小林氏這才聽出了些不對勁來,她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計,偏著頭真摯地打量了寧蘭一番。
這一打量便發現了些不對勁。
往昔寧蘭與她說笑打鬨的時候神色情緒都是肉眼可見的放鬆,可今日卻是緊繃著麵色,一副並不開懷的模樣。
小林氏心下犯起了嘀咕,她藏不住什麼情緒,便問寧蘭:“姐姐,你可是和姐夫吵架了?”
如今魏錚沒了魏國公府世子爺的身份,小林氏便稱他為姐夫,更顯親昵與自在。
寧蘭也被這“姐夫”二字弄得心潮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漣漪,之前的不愉快霎時消弭了大半。
“沒什麼事,是我小日子來了,身子有些不爽利。”寧蘭如此道。
小林氏並未深想,隻道:“隻要不是姐夫惹姐姐生氣了就好。”
話音甫落,小林氏便握住了寧蘭的柔荑,笑得柳眉彎彎,隻道:“姐姐若是不高興儘可告訴妹妹,妹妹一心想為姐姐你排憂解難。”
寧蘭笑著應下了這話,麵對如此鮮活討巧的小林氏,再也無法將魏錚的告誡放在心間。
她還是用從前的方式對待著小林氏。
小林氏愈發依賴寧蘭,哪怕懷著孕身子不便也必須每日去尋寧蘭說話解悶。
陸嬤嬤看不過眼去,便趁著給寧蘭送新鮮水果和糕點的空隙,笑著與寧蘭說:“夫人與咱們夫人的院落離得這麼近,平日無事大可來尋我們夫人說話解悶才是。”
寧蘭正要應和她的話語時,陸嬤嬤又似笑非笑地添了一句:“咱們夫人有孕在身,不好多加走動。”
這便是在委婉地告訴寧蘭,不要再讓小林氏頻繁地來她的院落走動。
陸嬤嬤一心要護著陸禮的子嗣平安出世,才不管寧蘭與小林氏之間的情分,說話間十分不客氣。
寧蘭雖有些慍怒,可念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也隻能強笑著將陸嬤嬤送出了院落。
夜間魏錚回院後見寧蘭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便問她緣由。
寧蘭起先還不肯說,後因憋在心裡實在難過的緣故,才與魏錚說了原委。
魏錚道:“那是陸禮的奶娘,性子本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如今是把小林氏肚子裡的子嗣視若一切,你也彆往心裡去。”
寧蘭自然不會與個糊塗的嬤嬤多計較,隻是她不知該如何對待小林氏。
從前她與小林氏之間是她教導小林氏的多,說直白些就是兩人的地位有天塹之彆。
如今兩人之間依舊存在著天塹之彆,可卻變成了小林氏為天,寧蘭為地。
這樣的落差足以讓寧蘭心生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