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軍看著這兩個固執且任性的年輕人,當即臉一黑,故作有些生氣道:“什麼意思啊路北方楊宇?……你們以為這事兒,我是在害你們?你們在基層搞工作,這高居省裡的大官要員,真以為他們真的知道你們乾了什麼?我跟你說,他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他們最多隻知道你綠穀縣這幾年經濟搞得不錯,在省裡市裡排名沒有掉隊!沒有出大案要案!這就夠了!這就讓他們的腦子,根本裝不下了。至於你們如何來完成這些最基礎的工作,費了多少心思?付出多少心血?他們還真不知道。”
“但是……綠穀縣的縣情,我知道啊。我不僅受到省紀委的委派,去調查路北方的時候,去過幾次。而且這兩年的時候,我也一直關注這地方的發展。去年以來,你們將綠穀縣的旅遊給做火了,還在省城搞新聞發布會。包括我老婆在網上看了你們的宣傳片,都嚷著非要我私下帶她去綠穀遊覽了一次。說實話,我是怕打攪你們,才沒有跟你們打電話。但是,我在那小小的縣城,看到這個小城的變化,感受到小城人們精神麵貌的變化,也見證了這個小城的人氣一天天旺起來。”
“如今,你們要是受到這處分,而且這還要我親手簽批!我心有不甘,也很不服氣!……但是,我不服氣,又有什麼辦法?我根本改變不了這個決策!這些材料的準備,是國土廳準備的。他們魏廳長是正廳級實職乾部!我雖然也是廳級官員,但既不是實職,也不是正廳。我哪怕給他打電話,說不定人家根本不會賣我的賬。最重要,這事兒國土廳黨組全部簽批,彆的部門領導,也不好去打招呼。”
“因此,這事兒,我讓你們直接找楊省長,去告訴他實情,去訴苦!這是無奈之舉,也對你們綠穀縣的發展,將有很大益處。俗話說得好,有奶的孩子便是娘。你們在基層搞工作,適當向上司叫叫苦,叫叫窮,讓省裡麵知道綠穀縣的情況,重視綠穀縣的工作,讓省裡邊的資金,項目,適當地照顧這偏遠之地,這就是在為這地方發展,在主動出擊啊。”
周炳軍說這話時,臉上寫滿激動,眉宇間沉澱著深沉的思索。
特彆是這東北大漢的臉上肌肉,微微顫動著,仿佛在壓抑著內心強烈的情感。
而且肉眼可見,說這話時,他頭發被汗水打濕,緊貼著頭皮,顯得情緒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純粹,仿佛沒有任何雜念。
周炳軍的話落下,空氣中,立馬彌漫著一股沉悶氣息。
那自帶無形的壓力,讓人感覺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厚重的雲層壓得喘不過氣來。
路北方和楊宇的呼吸,似乎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這份沉默。
兩人倒是相互對視,但都在從對方臉上,在尋找著什麼答案。
最終,在愣了約有十來秒鐘後,路北方掃過楊宇的臉,迎向情緒激動的周炳軍,第一次在從情感上和行動上,否決自己堅持的決策道:“周書記,您的心意,我和楊宇領了!我們感謝你!就這事兒?……楊縣長,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聽周書記的,去省政府一趟。”
“行!”
楊宇這回,也應得爽快。
周炳軍的話,著實帶給他周密的考察和權衡。
他細一思索,也明白周炳軍的話有幾番道理,不僅是向省長彙報受處分的不公,而是去果斷地爭取政策,抓住發展機會,在激烈的地區競爭中,讓綠穀縣早日脫穎而出,早點富起來。
路北方和楊宇都同意了,周炳軍很高興。
他當即掏出手機,給省政府辦公廳的熟人周全打電話!在電話中,詢問省長楊光華的行程安排。
想不到,還真是趕巧了。
周全在那邊道:“楊省長今天上午有個全省的電視電話會議,1000召開。現在9.00,你們立即過來,最多和他聊半個小時,彆耽誤他開會就行!”
知曉是這麼個的情況,周炳軍眉飛色舞站起來,忙著吩咐路北方和楊宇道:“快、快,你們趕緊收拾一下,現在就隨我進省政府去,楊省長在辦公室等你們。”
正常來說,一個縣長縣委書記,欲見省長省委書記,程序要比較複雜,甚至要預約一段時間。
但是,這邊有周炳軍助力,那政府辦公廳有周全牽線,事兒就變得簡單了。
早上9.20分時,路北方就和楊宇,跟在周炳軍的身後,進了省政府。
而後,又由周全領著,直帶至楊光華的辦公室。
楊光華是個年近六十的瘦小老頭,衣著乾練,正伏案看材料。
他辦公室內擺放著一盆高大的綠植,為這嚴肅的空間增添了一抹生機。
春天早上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在楊光華的身上,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暈,使他看起來更加莊重和神聖。
聽到腳步聲,見有人來訪,且這人,還是自己前不久給頒過招商功勳獎的楊宇。當即,楊光華麵帶微笑,微微仰頭,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楊宇,你從省國資委到綠穀縣,工作搞得不錯嘛!”楊光華顯然還對楊宇有印象,他說這話時,已經從辦公桌轉了出來,讓兩個年輕人到接待的沙發上坐。
“還遠遠沒有達到楊省長要求!”
楊宇帶著謙遜和真誠回答。
“聽說,你將招商引資獎的3000萬元,帶到綠穀縣去了?”
“那?嗬嗬,知道綠穀縣財政緊張!財政局長天天找我要錢,這不……我就帶去了。”
“哈哈!你小子不錯嘛!”省長楊光華笑容,讓人感到親切和溫暖。雖然他是省長,卻似乎一點官架子,這讓坐在一旁的路北方,倒沒有剛進來那麼緊張。
待到楊光華和楊宇聊了一陣,楊光華才將目光,掃在路北方身上。
“你,就是路北方?”
路北方點點頭道:“楊省長,我是綠穀縣委書記路北方。”
“哈哈!路北方……實不相瞞,我都等你來找我,已經等很久了哇!”迎著路北方和楊宇錯愕的目光,楊光華笑著道:“你嶽父段文生去河陽省曾城市出任市委書記時,特意要我重點關注一下你,說你性子烈,做決策一意孤行!知道你遲早要吃大虧!而且他還預言過了,說他離開不要一個月,你準捅漏子。想不到,這都大半年了,你沒惹事端,還不錯嘛。”
路北方一聽這話,頓時汗顏,撓著腦門,有些結巴道:“我?我?……”
楊光華見這年輕人緊張的樣,他更樂了,乾脆一屁股也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盯著兩人道:“說吧?你們這次從綠穀縣來找我,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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