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看著高雪峰跟進辦公室,就隱隱感覺,高雪峰可能知悉省紀委離開綠穀縣之事,他知道舉報之事露了馬腳,可能會向自己道歉什麼的。
哪知道,還沒搭上話。高雪峰這個狠人,一上來就“啪啪啪”,自己動手,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那清脆的聲音,在辦公室回響,讓路北方當場懵逼。
因為就路北方來說,他心裡雖然痛恨高雪峰小人行徑,但真沒有想好用什麼辦法來對付他!
“高書記,你這是乾嘛呢?”
路北方雖然驚訝,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進了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冷盯著手捂著臉龐的高雪峰。
當然,他卻絲毫沒有讓他住手的意思。
高雪峰手捂著自己打紅的臉,站在路北方的麵前,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聲音嘶啞道:“路常委啊,老高清醒一世,糊塗一時。前段時間,因為沒能進縣委班子一事,我感到自己的工作沒有得到認可,努力沒有得到回報!心裡這道坎啊,一直翻不過去。在向張晉雲書記傾訴過幾次後,她也沒有理我,也沒有幫我解決實際問題。我實在氣不過,就跑到省裡……跑省裡將縣裡提拔乾部不公之事,給舉報了……”
“但是!但是……就這事兒,我真不知道會中傷到您!當我知道省裡來人找你談話時,我就後悔得要死!我就在心裡痛罵自己,老高啊,你真是一世白活了,糊塗到家!路常委年輕有為,那是全縣公認的,您為啥這麼糊塗啊!哎……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啊。”
高雪峰說得痛心疾首,似要涕淚長流的味道。
但是,路北方聽著他的話,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本來端坐在椅子上後,聽著他話後,反而將頭枕在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路常委,我知道這事,讓您很失望,也讓您受到極大的傷害!我這前來,就是向您道歉的!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對不起您!”
說完了,高雪峰這七尺大漢,竟還在路北方麵前,欠了欠身子。
路北方靠在椅子上,眼睛都沒睜開。他的冷漠神情,像是一座永恒不化的冰山,無論陽光如何炙熱,都無法融化他內心的寒冷。
這樣的冷漠,讓高雪峰不知接下來怎麼辦了!
他隻得傻站著,等路北方回話。
隻待過了約有半分鐘,路北方眸子突然睜開,臉上的表情早就變得陰沉,他手撐在桌子上,腰杆挺著,嘴角卻帶著陰笑。
“高雪峰,你讓紀委來查我,若是查出問題了,你他媽現在肯定在家裡慶賀吧?現在,我沒問題,你來哭兮兮的來找我道歉,求我原諒?還扮可憐!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當紀委找我談話的時候,縣裡麵多少乾部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多少人想看我路北方的笑話?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高雪峰盯著路北方動怒的樣子,低聲下氣湊到路北方的辦公桌邊,他低著頭道:“路常委,我知道這事讓您生氣!無論我是出於無心還是有意,我的行為,已經對您造成傷害!這都是我的錯,我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現在,這城關鎮黨委書記,我不當了!你將我安排到人大,或者弄到文聯,怎麼著都行!實在不行,我就病退算了。”
路北方一聽他這話,忍不住想笑。
他瞳孔睜大,黑著臉,瞪著高雪峰道:“高雪峰,你覺得這事兒,我會輕鬆答應你?你還想安全的從城關鎮黨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不行的話,還到人大或者文聯去?……哈哈中,那我今天將話擱在這裡,你的想法,就是癡人說夢,天方夜潭!”
路北方說完這些,又將後背靠在椅子上,語氣放緩了道:“在我第1次接受省紀委談話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你搞的鬼。所以,這段時間,我也在動用我的力量,在暗中調查你。你當城關鎮黨委書記這些年,出讓國資土地時候,拿了多少回扣?你兒子的那豪車是怎麼來的?我全都知道!”
路北方後麵這段話,其實還真是吹牛說的。這些日子,他忙得焦頭爛額,哪有時間去調查高雪峰。隻是以前在縣裡的時候,偶爾聽人家說過高雪峰怎麼樣?他兒子買了綠穀縣第一台奧迪q8,他便記在了心頭。如今隻是將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拿來嚇唬下高雪峰而已。
沒成想,路北方這話,完全打亂了高雪峰套路。
高雪峰本來賠罪的本意,他是覺得自己誠意十足,上來就幾耳光將自己打了。路北方無論是看他麵子,還是念在他使用苦肉計的份上,都會放他一馬的。
哪知道這家夥非但不準備放他,反而咄咄逼人,直接表態不僅這事兒沒完!這讓他僅存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
他的心,突然墜入了冰窖。
“撲嗵!”
萬萬讓路北方沒想到的是,高雪峰突然跪在他麵前。
他一手搭在路北方的腿上,一手抹著淚水道:“路常委,我千錯萬錯不該聽信張建設的饞言,熱血上頭跑到省裡去舉報。我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念在我們以前都是鄉鎮黨委書記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一個鎮委書記,給縣委常委下跪。
這荒誕的一幕,連路北方都沒想過的一幕,甚至是小說都不敢這麼寫的一幕,就真切地路北方麵前發生了!
路北方若是心軟的話。他會搭把手,將高雪峰拉起來。畢竟跪下來的這家夥,比路北方還大20多歲,兩鬢間,已現縷縷白發。
但是,路北方就是路北方!
他知道對付敵人,不能有絲毫心慈手軟,必須心狠手辣!
他不是將高雪峰拉起來,而是將高雪峰搭在自己腿上的手,輕輕移開。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邊朝外走邊扭頭正義凜然道:“高雪峰,你讓我放你一馬,那是不可能的!你損人利己,將我推至風口浪尖,何嘗想過有今時今日?”
“你若要取得原諒,直接去找紀委書記鄭要啟吧!他能不能放過你?那是他的事了!”
路北方說完,抬腿就往外麵走去。
留下高雪峰麵如菜色,一屁股坐在路北方的辦公室地板上。
……
路北方出門,其實是約了好友、招商局長陳文棟等人去一趟臨河鎮。
眼下春風化雨,萬物複蘇,仿佛連空氣都彌漫著希望與機遇的氣息。人們的激情與鬥誌,也隨之蓬勃煥發。
路北方帶著陳文棟,就是去和臨河風情古鎮的董事長趙菲彙合的。這一天,由趙菲聘請的工程造價公司,將對臨河鎮—鳳凰鎮—天源古寺旅遊觀光公路,以及沿線配套設施進行預算造價。
路北方帶陳文棟等人前來,就是拿到造價後,看是不是需要重新立項,再對外開展招商引資……
沒曾想,路北方人在臨河鎮,為高雪峰說情的電話,卻被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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