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比亞長老會醫院。
肅穆的手術室內。
無影燈下,路北方的身影顯得格外堅毅。
儘管他此刻正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上半身被醫生緊緊束縛在冰冷的手術床上,汗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滴落在無菌單上,但他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路北方兩條腿的情況令人揪心!
左腿被變形的車門擠壓得皮開肉綻,瘀傷與血痕交織,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右腿更是被嚴重變形的車門深深嵌入,骨折與骨裂的痛苦可想而知。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路北方的心中,還是惦記著與自己同行的夥伴。
“醫生,我那兩位女同事,她們怎麼樣了?”
路北方用儘力氣,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他的聲音微弱,而且說得是中文,那幫醫生豎起耳朵聽半天,才忙著回答:“她們?她們在做手術,沒有生命危險!!”
聽著一個女醫生用蹩腳的中文說了這話。路北方這才緊閉雙眼,但他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自己的同伴,都能平安歸國。
就是這樣,隨著麻醉藥發作,醫生們開始緊張有序地進行著對他的手術準備。各種醫療器械的聲音,與醫生們的低語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冰冷的交響曲。
也就在這時候,路北方在半迷糊中,從幾個醫生談話中的表情中,知道開車的那白人司機在做手術的時候死了。
醫生們的談話聲雖然低沉而急促,但每一個字都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著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他嘗試著從醫生的表情中,去捕捉一絲絲希望的光芒,但最終還是被無情的現實擊潰。
淚水,悄無聲息地從他的眼角滑落。
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無力,為自己,也為那個無辜逝去的生命。雖然他們素不相識,但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卻將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
虛迷間,路北方的思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忽不定。
他回想起事故發生時的驚險一幕,那白人司機驚恐的眼神和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如今都已成了永恒的回憶。他想象著司機的家人得知這一消息後的悲痛欲絕,心中更是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
醫生們的談話漸漸遠去,路北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在這模糊與清醒交織的邊緣,他仿佛看到了那個白人司機的身影,正微笑著向他揮手告彆。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麼,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
就在路北方做手術的時候,段依依從母親那裡,獲知了他受傷的消息,當時段依依挺著大肚子坐在餐桌前準備吃晚飯。
梅可與段文生在通電話。在電話中,她依稀聽到段文生告訴梅可,路北方在米國受傷了!
一聽這消息,她手中的碗應聲掉落,砰地砸在地上,碎裂開來,而碗裡的飯菜潑了一地。
最重要的,她挪動著笨拙的身體,一把奪過梅可的電話,在電話中大嚷道:“爸,爸!你說北方他?他怎麼了?”
段文生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在電話中道:“北方他,在米國出了車禍,聽說受傷了!”
“他傷得重不重?有沒有生命危險?”段依依突然之間雙眼淚光閃閃,聲音帶著幾分急促的顫抖道:“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段文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能讓女兒不至於太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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