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宸好似沒有聽到隆武帝的話一般,輕笑著喊道,“父皇,兒臣給你端來了參湯,要趁熱喝才好。”
一句父皇,將隆武帝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她不是瑞賢皇後,而是他的女兒。
“宸兒來了,坐吧。”隆武帝隨後叮嚀內監為周佑宸搬來椅凳,神色恢複了冷靜。
將參湯拿到手裡,見溫度不冷不熱,很適中,便了然道,“還是宸兒貼心,記得父皇不喜歡吃太燙的,也不喜歡太涼的。”
隆武帝這個人胃口特殊,伺候他的人都得小心照顧他的口味,不能溫度過高,也不能溫度過低。顧德海能留在身邊當了這麼久的內監總管,靠得是這份靈敏心思,以及潛邸時相伴的情誼。
周佑宸聞言有些調皮地眨眼道,“父皇身邊有顧公公在,兒臣這點小把戲,也就哄哄父皇開心了。”
論掌握帝王心意之人,顧德海說第二,也沒人說第一。
“你這孩子,儘是在說調皮話打趣你父皇。”喝了幾口後,隆武帝原本躁鬱的心情頃刻間被平複了許多,都有心思陪周佑宸打趣了。
“父皇難道不喜歡兒臣這樣嗎?”周佑宸用她那雙充滿孺慕的眼睛望著隆武帝。
隆武帝見此,不由得出了神,這多麼像她啊。
其實大家一直不知道的是,周佑宸之所以能得隆武帝的歡心,部分原因在於隆武帝的打算,更為主要的就是周佑宸的眼睛肖似一個故人。
因這個故人,隆武帝無論如何也對周佑宸很難發怒,各種寬容遷就,恩寵不斷。至於是好是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宸兒,你永遠是父皇的好女兒。”等意識歸位,隆武帝對著周佑宸感歎了一句。
單論這份孝順心思,他的所有孩子加起來都不如宸兒。
聞得隆武帝的話,周佑宸狀似受寵若驚地低下了頭,不被隆武帝瞧見她的神情,話語裡含著一分不確信,“父皇,兒臣何德何能,能被父皇這般疼惜?”
“宸兒,你是朕的女兒,有什麼擔不得的?普天之下,就沒有什麼是宸兒擔不起的。”隆武帝這時候心情愉悅地說好聽話誇讚周佑宸,話語裡儘是縱容。這話倒也是實話,一朝公主想要什麼,那總是很容易的。
放在以前,周佑宸估計得歡欣鼓舞了,隻可惜……
“父皇說笑了,兒臣可不敢要父皇的國庫啊。”這個時候,周佑宸恰到好處地抬起頭,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
被周佑宸如此一說,隆武帝一怔,後大笑,“宸兒啊宸兒,你也太滑頭了!”
父女倆說說笑笑,歡聲笑語不斷,麵上一團喜氣,在寧安殿裡不斷回響。
等周佑宸和隆武帝說了一會話後,隆武帝開門見山,說到了淩彥桐的加急奏報。
聞聽此話,周佑宸麵色一正,“父皇,淩將軍受傷,何將軍失蹤,前線戰事緊張,可要點將去支援?”
“支援是必須的,隻是這人選……”隆武帝搖了搖頭,看樣子很為難帶兵前去的人選。
“父皇,兒臣倒是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周佑宸仔細瞄了眼隆武帝的臉色,嘴角一抿,遲疑不定。
“哦?宸兒有何想法?”隆武帝這會兒為了前線戰事焦頭爛額,暫時顧不得其它。
若周佑宸真有主意,隆武帝也會聽一聽。
“父皇可記得武安侯一大家子抗擊天戎族?”周佑宸提到了武安侯廖禩。
廖禩一家子曾經上過戰場,大敗天戎族軍隊,若無武安侯一家人的驍勇善戰,大雍也等不到絕地反擊的一天。
“武安侯?”隆武帝用手指敲了敲桌案。
廖禩的才乾毋庸置疑,他能位居一品官,本就是不世出的將才,論年歲是比淩彥桐大上一輩的。
寶刀未老,老而彌堅。
“父皇若是信不過,也可以改任命其他人為主帥。”周佑宸見隆武帝猶豫不決,便也就提出找他人替補了廖禩。
不過這話說得簡單,朝堂上及得上武安侯廖禩的,都沒有多少人。這些年隨著隆武帝收攏軍權,彈壓老臣,朝中掌兵的將領本就不多,武安侯是少數手握實權的武將了。
廖禩其人也很爭氣,對隆武帝忠心耿耿,也不參與朝廷黨爭,安安穩穩地當著他那武安侯,這一點足以讓隆武帝滿意。
欽點武安侯廖禩去前線,隆武帝沒意見,可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天戎族反擊來勢洶洶,聽說和人結盟共同對抗大雍,武安侯廖禩上一次大敗天戎族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到底過了這麼些年,真的能行嗎?
“擔心武安侯資曆太淺鎮不住場子,其實也有另一個人可以考慮。”
周佑宸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不在於推薦武安侯廖禩,而在於另一個人。
“誰?”隆武帝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