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女子學院自古以來便無此傳統,女子主內,男子主外,三綱五常,禮製如此,若今日建成女子書院,拋頭露臉事小,禮法不存事大,望陛下三思。”
說話的是一個禦史,他是出了名的思想保守,一直以來對於周佑宸上金鑾殿聽政一事頗有微詞。現在周佑宸主張建一家女子書院,顯然是讓這個禦史再度不滿了。
麵對禦史的振振有詞,周佑宸不屑地撇了撇嘴,隻是建一家女子書院,何德何能跟禮法掛鉤?又不是危及江山的大事,本質上他們就是看不慣一個女子享有和男子一樣的權利,自由出入書院,讀書學習。
周佑宸不急著開口,有的人就開始附和禦史的話,請皇帝陛下取締書院,收回成命了。
一時間,大殿不斷地回旋著天子三思的聲音。
周佑楷登即火冒三丈。
“天子金口玉言,不容更改!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事不成也得成。”
原先周佑楷對博望書院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本質上他答應這件事也是看在周佑宸的臉麵,並非代表了他對周佑宸暗中進行的解放女性大業有何高見,畢竟,他是皇帝,又是男人。
現下群臣激烈反對,倒是激起周佑楷的逆反心理,他們越不同意,他反而要這麼做。
眾臣訥訥不語,懾於天子威嚴,這會兒倒是無人敢頂著壓力諫言了。
周佑宸在周佑楷擲地有聲的一番話講完後,接過話茬,坦然道,“陛下,這件事臣妹有話要說。”
“妹妹請講。”周佑楷和煦一笑。
“我們大雍開朝至今,共有三位奇女子。一位是文熹皇後,她當年和太祖皇帝微末之時互相扶持,攜手並進,建立了大雍王朝。大雍開國之初不甚安定,朝中動蕩,天戎族來犯,是文熹皇後不廢一兵一卒,前去勸說天戎族大王退兵,力保邊境太平,正因如此,文熹皇後與太祖皇帝共同治理大雍,史稱二聖臨朝,更在太祖皇帝晚年時力挽狂瀾,勸諫皇帝,力保賢臣。文熹皇後之功垂範世間,故太祖皇帝一生敬重文熹皇後,世人亦多寫詩賦文,讚頌文熹皇後的功績。”
周佑宸所講述的這段曆史不是信口開河,本朝的文熹皇後智勇雙全,堪稱賢後,奈何她的本名早已失傳,史書無載。
這就是封建時代女性的普遍性悲哀之處,做出了一番事業,也未必留下姓名。
這種明晃晃又理所當然的忽視,周佑宸不能視若無睹。
文熹皇後多麼偉大,然而正史沒有她的本名,野史小說虛構了她的小名字表,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周佑宸身為文熹皇後嫡係後人,實在是為這位傳奇女性感到可惜和不公。
當然,心裡感慨歸感慨,周佑宸今日的話題重點不是文熹皇後。
提到這位皇後,朝中大臣自然是敬畏不已。連同那位禦史,對文熹皇後亦是推崇備至。
聊完了文熹皇後,調動了群臣的熱烈情緒,周佑宸再接再厲,提到了第二位傳奇女性,“既文熹皇後後,又有忠勇定侯霍飛燕將軍,帶兵救父,更在危急關頭突圍救駕,拯救了一城百姓,死後被追封為侯,其忠肝義膽,太宗皇帝連連讚賞,稱讚其為第一女將。霍將軍的後人尚在,不必我多言,亦能領會得到祖宗的豪情壯誌。”
霍飛燕這個女將情況特殊,她是太宗皇帝的外甥女,長公主愛女,將門之後,若非如此,她也沒機會帶兵打仗,更沒機會封侯拜將。也是本朝沒有形成定律的女將,廖必勝當初入朝拜將阻力才很大,隻能通過救駕之功,逼著大臣認了廖必勝這個女將。
霍飛燕可不是文熹皇後,她的名字能流傳下來,多虧了她的丈夫寫了祭文,又賦詩一首歌頌她的軍功,女子留名屬實不易。
無論是文熹皇後,或者霍飛燕,都不是大臣們能隨便議論批評的人物。是以,殿內出現了長時間的靜默。
周佑楷眸光一閃,不吭聲。
周佑宸見狀,又接著說,“第三位傳奇女性,那就是教導了祖父的明敬太後。沒有明敬太後的悉心教誨與大力支持,焉有祖父?因此,明敬太後,與文熹皇後、霍將軍,是本朝的三位奇女子。”
明敬太後相較於文熹皇後與霍飛燕,知名度沒有那麼高,但他們同樣清楚明敬太後待宣成帝的再造之恩。
宣成帝非明敬太後的親兒子,可自幼養在膝下,深受明敬太後的教誨,宣成帝未即位前,隻是默默無聞的皇子,多虧了明敬太後從中策劃,方有了宣成帝坐穩帝位的前提。
沒有明敬太後的籌謀,焉有宣成帝的今日?宣成帝待明敬太後亦如親母子,這對母子一生不疑,也是皇宮裡為數不多的溫情了。
明敬太後也好,文熹皇後也罷,她們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關鍵是,她們是君,壓著大臣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