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客掏出扇子,往地上一指,“那個該叫舔狗……”
“楊大可,你莫不是以為你這一路的名聲旁人都沒聽過?裝腔作勢。聽聞你們賈家商會和那敖氏合作。不知可否與我薑家合作?”
“薑小姐,咱們還是說說占卜姻緣之事吧。”
“那你上前來。”
楊暮客眨眨眼,“額,貧道曉得你功夫在身,不敢上前。”
“你不是要摸骨看相麼?來,看看本姑娘的骨相……”
楊暮客慢慢走上前去,薑福抬著下巴將手遞了出去。
薑福丹鳳眼,有淚痣。是個長情的女子。一臉媚相卻疏眉。這是個麵柔而心狠的人,恰恰與那孫家姑娘骨硬而心軟不同。
楊暮客剛想用扇子將薑福的手托住,薑福卻躲開了。
薑福笑道,“你不是要摸骨麼?用這扇子糊弄誰呢?”
“貧道以為要避男女之嫌。”
楊暮客伸手捏了捏她的指骨,手指軟而多肉,皮膚細膩。翻過來看了看掌心紋路。
薑福坐那以餘光看著楊暮客,“聽聞京都太子長子於海外修習歸來,準備納妃。如今國中紛亂,許多士人氏族都忙著避災躲禍。他們顧不得這等喜事兒,本姑娘想毛遂自薦,去京都坐那王子之妃。不知道長看我可有這等福分?”
楊暮客看完這隻手,又示意薑福把另外一手遞過來。“婚嫁之事,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薑小姐想毛遂自薦,又可曾見過那王子殿下?你言說你父親與阿兄都北上做事。這薑家你想棄之不顧麼?”
“若本姑娘做了那王子妃,薑家自然可乘風而起,不再是個良人身份。日後阿兄也做得士人,不論是行商還是做官,結交人士自有不同。他們若曉得,也不會怪罪本姑娘自作主張。”
楊暮客放下手,上前一句,“得罪了。”他摸了摸薑福的後頸,虎口貼住薑福的脊梁,以拇指和食指量了一遍薑福的脊骨。當他再想去摸薑福下頜骨的時候,薑福伸手把楊暮客的手打開。
“你摸夠了沒?還想占本姑娘便宜?指骨和脊骨都摸了,還想摸臉骨?莫要以為本姑娘不曉得你們這些道士的摸骨之術,人家那些道法高明的,隻需摸一下手指關節便能知曉前後之事。”
楊暮客倒是老老實實地說,“平日裡占卜測算,諸多因素作為根基,方得結果。小姐不願說生辰八字,也不願留字測字。這摸骨貧道還是頭一次,自然是想知曉越詳細越好。”
“嗬,沒想到本姑娘成了你楊大可練手的物件。那你可摸出什麼結果了?”
楊暮客其實沒摸出什麼正經結果,隻摸出了這女子根性為水。以易數排除諸多亂雜之選,直取真相。水欲往北,與人相合。那應了坎卦。此時晌午巳時,取少陽。九二,坎有險,求小得。
“若求姻緣,主家善妒,婚姻不和,有險而小得,得大於失,後有災禍。”
薑福聽完這話臉馬上就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本姑娘是個醋壇子,當不起那王子妃?”
“姑娘,善己為先,方可善人。您何苦這樣對自己呢?那王子你可曾見過?你又敢說你會喜歡?”
“流著薑家的骨血,本就該為薑家著想。我去爭那王子妃的位置,也是為了能讓薑家平步青雲。若你這道士說有難,那就該給本姑娘指條明路。”
這……楊暮客愣住了,疑惑地問,“不知姑娘言語何意?貧道一卦已經占卜完了。這姻緣不美,望姑娘慎重。”
“你賈家商會也是高門大戶,你不姓賈,與那賈樓兒是何關係?你可知,有傳言你便是那賈樓兒的豢養的小道童。縱然有些本事,也需依附在女子身旁。”
楊暮客眉頭緊鎖,“貧道何該你來羞辱?”
“這世上本就隻有掌權財者方活得自在。本姑娘想過好日子,想過人上人的日子。你斷了本姑娘去做王妃的念想,本姑娘也想如你一般,抱上一棵賈家商會這樣的大樹。便是那冀朝留下一棟小樓,都能呼風喚雨。你要為本姑娘負責……”
負責?負什麼責?楊暮客就從沒遇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人。“貧道給人占卦一日隻占一次,若兩次,那兩次便都做不得準。姑娘若還有什麼疑問,以後有緣再見。現在請將貧道的錢財結清。”
“苗兒,給這道長一貫錢。”
說完一個婢女將一張信封送上。
楊暮客接過信封,抱拳道,“既然此間事情已了,貧道便不再打擾。告辭。”
薑福輕輕摸著桌麵,“道長來了一杯茶都不曾喝過,何曾做客。既不曾做客,便不曾打擾。苗兒,送道長去彆處歇息。本姑娘今日便去鴻臚寺那邊,求見賈家東主。也正好見一見,那讓無數男人比之不如的女子,究竟生得是何樣貌。”
楊暮客見勢不妙,手中掐訣。卻一口靈炁都借不到。
薑福噗嗤笑了,“你當這院子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家中護衛數百,亦有防妖邪的陣法。你在那茶樓顯露本事,本姑娘又怎會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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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苗兒的女子看了道士一眼,“道長請隨我來,莫要惹事。小女子也有些功夫傍身。”
嘖。楊暮客腦袋發昏。這叫怎麼回事兒?
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將小道士包圍護送到了一個屋子裡。他想不明白薑福怎麼就敢扣下他,而且還動用了院子裡的陣法,阻擋了靈炁。
嘁。你以為阻擋了靈炁貧道便沒有出去的辦法了嗎?楊暮客齜牙一笑。脫下腳上的鞋,鞋上有土。把土磕在地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在地上寫了一張請神符。請的是當地土地神。
土地神噗地一股白煙從地上冒出來。
“小神見過紫明上人。”
“咳,貧道被那富貴人家押在房中。你想個法子把貧道弄出這隔絕靈炁的大陣。”
“好嘞,且看小神施展本領。”
隻見土地神搬運挪移之法,將楊暮客挪到了外頭的一棵樹下。樹邊上便是土地神的神龕。楊暮客袖子裡抽出一把靈香,“多謝土地神,小小心意。”
土地神坐在石像裡嗅著香火氣。
沒多會兒薑家人便發現楊暮客不見了。
薑福聽後微微一笑,“本就曉得這道士有些本事。拿不住他也是理所應當。但如今有了和賈家商會搭上關係的路子,他走與不走沒什麼區彆。”
“小姐。咱們得罪了楊大可,還能跟那東家親近麼?”
“你又懂個什麼,得罪的是楊大可,又不是那賈樓兒。已經讓敖氏先一步搭上關係,這賈家商會的東風,我薑家怎麼也該乘上一段。”
楊暮客獨自溜達,找了人打聽那孫家位置。他自是要上門討債的。三十八貫錢,如今賺了兩貫,卻還有一貫沒入袋中。楊暮客自是要落袋為安才放心。
江邊上船來船往,明龍江有很多域外的物資運到了骨江岸邊。
羅朝北部妖患,中州其餘各國都出資幫忙。人來人往好不熱鬨。衛冬郡的大部分兵馬都已經北調,南方邊疆放空。這時候冀朝不會攻打羅朝,若此時羅朝起兵北上,那便是人道共敵。冀朝怕是要改朝換代。
羅朝京都就在版圖正中,依靠水係運河,四通八達。
江女神教的大祭酒上岸進京麵聖。
江女神教的廟官雖不靠皮肉生意過活,但信眾大多都是船舫裡的姑娘。名聲不好。官家也從來不與江女神教有過聯係。便是尋妖司都避之不及。
但此時神教的大祭酒麵聖,乃是應得之禮。
皇宮中,眾多官員站在殿外過道兩旁。
宮殿裡,羅朝聖人羅晏鄭重地彎腰給大祭酒作揖,“神教此次挽救我羅朝為難之中,功德無量。”
大祭酒是個老美人兒,背後似有神光,“那些金鎖兒掛在橋上千年,受人供奉祭拜。本是無用的東西。如今做了祭金鍛造刀兵,護我羅朝疆土,免受妖邪侵害。這也是我羅朝之人的本分。我神教雖禮敬女神,但仍是人道治下,又怎能置身事外。”
聖人羅晏抿著嘴眼中有淚,“好好好,我羅朝之人都如此無私,定然可安然度過災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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