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龍暴跳如雷也沒啥用,最近半個月的貨款被一幫不知道哪裡來的土匪給截了,聽回來的人報告說,對方裝備精良,有機槍和迫擊炮,人數眾多,足有五百多人,戰鬥力超強,隻是一個照麵,就把他們給包圍了,把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土匪,更是早有預謀。
這幫人煞有介事的樣子,讓鄭大龍半信半疑,甚至懷疑是這幫子手下把自己的錢給黑了。
國軍那邊派人來催款了,不得已,隻能再籌措資金把這個窟窿給堵上,疼得他心口疼了兩個月。
回到城區的禹航被兄弟幾個一頓埋汰,特彆是康掌櫃,那嘴巴就像能吐出刀片一樣狠毒:“本來可以直接下手的,搞那些裝神弄鬼的路數真是浪費精力!把人都當成傻子呢?再說了,搞歪門邪道的本事你也不如咱們狗子老大呀!”
瞎狗子沒心情搭理他們,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數錢呢,眼睛都快冒出火了。頭也不抬地說:“蠻子,你能耐大,那就去把糧食給搶了,給你們新四軍送過去,就當我賣給你們的了!要給錢的!”
康掌櫃正要說啥,瞎狗子抬起頭揮手製止:“彆跟我談交情,你現在歸我管,搞來的東西當然也屬於我,怎麼處置那是我的權力,所以,你們也得給錢!”
康掌櫃終於抓住說話的機會了:“新四軍沒錢呀!”
瞎狗子不依不饒:“沒錢?沒錢就拿槍支彈藥來換!”
康掌櫃更為難了:“我們也缺那些呢!”
瞎狗子頭疼了:“你說你們打啥仗呢?要啥沒啥!那就記賬吧!以後用煙卷來抵賬。”他轉頭又拍了拍滿箱子的大洋得意地說,“你們就得學我,有多大鍋,就做多少飯,有多少飯就養多少豬!”
康掌櫃拍著胸脯表示:“放心吧,賴賬的事咱們不乾!”
禹航提醒:“製造摩擦的事情更不要乾!”
康掌櫃劫糧食的辦法就簡單粗暴多了,帶著牛家三兄弟和一幫子新入夥的家夥連夜跑了六十多裡地,直接攔到鄭大龍運糧食的馬車隊前麵,來了一通“此山是我開”之類的切口,一槍沒開就把車隊帶去了新四軍的駐地,又給車夫支付了工錢,管了頓飯,把人放回去了。
鄭大龍費儘周折從日本人胳肢窩裡搞來的十萬斤糧食一下子損失了兩萬斤。他的腦袋再次炸了毛,不得不求助野比一郎。
瞎狗子滿麵笑容地推開野比一郎的門,儘顯諂媚之色。
野比一郎一點好臉色沒有,指著沙發上的鄭大龍說對他:“夏隊長,你的,最近工作很不正經!鄭桑的商隊被搶了,你可知道?”
瞎狗子滿臉委屈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辯解說:“野比太君呀,你可冤枉我了,我最近一直在追查城裡的幾個謀殺案子呢,根本沒時間去搶劫的!”
野比急得拍著桌子吼叫:“我沒說是你搶劫的,我是讓你去調查一下!一定要給鄭桑一個交代!你的明白?”他這一著急,中國話反而利索起來了。
瞎狗子撓頭說:“竹機關要把我調去特高課了,恐怕…”
“八嘎!”野比一郎指著瞎狗子大罵,“你的,沒義氣!鄭桑,我們的朋友,必須要幫忙的!”
瞎狗子一跺腳,假裝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豪氣地說:“既然野比太君說了,這個活我接了!”
野比很滿意,打著哈欠說:“我的,去睡覺了!你們的,好好商量。”
不用問了,這家夥昨天晚上一定又去混黑市了。
鄭大龍一臉驕傲地起身說道:“夏隊長,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花園飯店,當時徐州城裡最豪華的飯店,地板都是大理石的,原本地板上的圖案是青天白日,日本人來了,就砸了,換成了膏藥旗,他們還驕傲得不行,自詡這是又一大勝利,國旗都被踩在腳底下了,也不知道驕傲個啥。
瞎狗子第一次來到這麼乾淨豪華寬敞的飯店吃飯,包間裡都鋪著地毯,軟綿綿的特彆舒服,家裡的褥子也沒這麼軟和。原來愛隨地吐痰的毛病愣是一下子就給治好了。他饒有興趣地擺弄著桌子上的孔雀擺件,捏了幾下才發現這居然是蘿卜雕刻成的。
鄭大龍心中鄙夷,臉上卻是笑容,雖然假了點,對瞎狗子說:“夏隊長第一次來這裡?這不對呀,你是偵緝隊的老大,怎麼沒人請你來麼?”
瞎狗子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蘿卜孔雀上挪開,擺手說:“你可抬舉我了,不過就是個苦力的頭罷了,東奔西走的,乾的都是得罪人的活。乾得好了,中國人不高興,乾得不好,日本人不高興,兩頭不落好。讓你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