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這馬車一路都走得是小路,不入村不入鎮,像是在刻意避開活人般。
荒郊野外,樹林深處,馬車轉過一個山坡,眼前赫然出現一家三層樓的客棧,客棧沒有招牌,後方還有半圈矮屋,矮屋除了一扇小門就是全封閉式的,像一口口棺材擺在那,竹編的籬笆將客棧團團圍住,隔出很大片空地,大門口木門兩側懸掛著一串深紅色的燈籠,燈籠上用黑色墨水畫了奇怪的符號,應該是某種標誌。
客棧散發著淡淡的陰氣,屍氣、鬼氣和人氣交融。
這家客棧是專供給那些玄術道中之人趕腳休息的地方,都是選在偏遠無人之地,以免有普通人誤入驚擾到。
夙蘇唇角微揚,滿眼都是新奇之色,在現代,這種客棧早已被淘汰。
老板是位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見薑承就十分熱情的迎上來,臉上堆著十分客氣的笑容,熟稔道“薑公子,稀客啊!”
薑承對著老板微微頷首,看樣子應該是不止一次住這了。
客棧外觀和內部裝飾和普通的客棧也沒有太多區彆,隻是沒有窗戶,內部光線比較暗,雖臨近傍晚,外麵也還算明亮,可這家客棧內已經點起燭火,就是那燭火的光也是偏昏暗那種,連人都不看太清楚,作用大概就是能看清路吧!
客棧裡人不多,櫃台前的小二一臉寡白,沒有表情,機械的擦著櫃台上不存在的灰塵。
正堂桌上小香爐裡還燃著香料,幽幽清香,香味讓人很安心,有鎮魂安神之用。
夙蘇餘光掃過小二,這是一個紙人!因為做的太逼真,又因屋子光線問題,讓人看不出來。
薑秀秀很是好奇的將一樓整層環顧一圈,臉上初次來此的欣喜。
老板安排了三樓的房間,夙蘇與薑秀秀一個房間。
房間很大,兩張床榻,乾淨整潔,看不到一絲灰塵。
夙蘇衣裙被泥土弄臟了,薑秀秀就拿了她的衣裳讓夙蘇換,兩人體型差不多,衣服也出奇的合適。長發早先在馬車上時就被薑秀秀編成麻花辮,也就不需要再多打理。
夕陽西下,太陽餘暉在天邊瓦解。
薑承叫兩人去一樓大廳吃飯,按照客棧的規矩,房間不放吃食。
客棧今日客人並不多,三桌人,都默默的吃著飯,僅能聽到細微的咀嚼聲。
夙蘇三人落座,也沒有人多看一眼,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夙蘇一隻手撐著下巴,用餘光不經意的掃過其他三桌客人。
最近的桌子是獨自一人,看樣子是個中年人,在屋裡還頂著鬥笠,一身粗麻灰布衣,皮膚黢黑,瞳孔灰暗,長相普通,是那種看一眼記不住的樣貌,身上散發著淡淡屍氣,腰間掛著一個古樸的銅製鈴鐺,巴掌大小,表麵磨損光滑,有些老舊,看樣子是用了許多年了。
趕屍人!
再過去一桌人,是兩人同行,打扮上像是商人,腰間掛著巴掌大的銅製小算盤,身上略帶不同氣息,氣在表皮不入骨,應該是鬼市上做買賣的。
最後一桌人也是兩人同行,粗布灰藍道袍,衣裳上還有補丁,應該是雲遊的道士。
薑承看夙蘇在觀察每一個人,對夙蘇多了幾分考究之色。
薑承唇角透著溫和,眼眸中卻又是讓人難以抵抗的嚴肅,低聲道“蘇姑娘,晚上彆出去轉悠,荒郊野嶺的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