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自孫堅死後,孫策就從未再哭過,十八歲北渡開始準備為父報仇,二十一歲便稱霸江東。
平日十分大度,在部下麵前豁達開朗。
即便再憤怒,再是難受,孫策也沒有哭過。
可現在,孫策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因為慘敗,而是因為看著自己部下一個個為自己去送死而傷心。
那種無力感,真的讓他感到絕望。
而看著孫策如此,張紘等人自然都是抹淚不止。
可以說,自創業以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挫敗。
不是一次失敗,而是一敗再敗。
直到現在,兵馬十不存一,甚至很多同僚都生死不知。
這種情況,由不得他們不傷心啊!
唯有周瑜看著眼前眾人之狀,眼中滿是悔恨之色道:
“此番大敗,皆是小弟之過,大敗如此,小弟還有何顏麵與兄長返回江東?”
話語至此,他一把抽出長劍便欲自刎。
還好蔣欽眼疾手快,急忙上一把攔住周瑜道:
“此非將軍之過,將軍豈可如此?”
遠處孫策一聽,頓時止住了淚,連滾帶爬的行上前來,一把抓住周瑜:
“事到如今,公瑾也要離我而去否?”
看著孫策如此模樣,周瑜自是鼻頭一酸,流下了兩行清淚道:
“是小弟對不住兄長,是小弟對不住兄長啊!”
話語之中,他也是哭出了聲來,隻覺萬分對不起孫策。
而孫策看著周瑜如此,知道周瑜心中愧疚,當下隻得抹了一把眼淚,振作精神道:
“公瑾休要做此小女兒態,不過一場小敗,來日整軍再戰就是,我等如此,如何對得起子烈他們!”
周瑜聽著這話,雖然還是止不住淚,卻也連連點頭。
直到現在,他也忘不了陳武最後那個眼神。
正如孫策所言,他們雖然敗了,卻有機會衝來,若是現在死了,他如何對得起陳武等人?
如此想著,他便強自開始抹淚。
眾人見狀,亦是反應了過來,張紘忙道:
“主公,現在我等還未得安,須先再退,免得被敵軍追上!”
要知道,十幾裡的範圍,還在追擊範圍之中。
現在他們兵馬不到一千來人,要是被敵軍追上,也是一死!
孫策聽之,雖說心中傷感,卻也隻得抑製著酸楚,下令士卒繼續朝著南方行去。
如此行了半個時辰,又見一支潰兵前來。
一經詢問,才知道原是水壩兵馬,在孫策受擊的同時,就遭到了陳到突襲
兩千餘兵馬幾乎全軍覆沒,獨有百人逃出。
見得此軍前來,孫策自是越發憤恨,周瑜卻是失魂落魄道:
“一場大戰,四處出擊,敵軍不到兩萬,卻讓我軍處處被破,秦瑱用兵,我不如也!”
“眼下敵軍勢大,不可爭鋒,我等當速去,勿叫敵軍追上!”
當下又勸孫策繼續南下,直到退出三十餘裡,方才停下休整。
.......
而同一時間,壽春城外,一場大戰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隨著孫策離去,其麾下兵馬自是再無抵抗之力。
這一戰,在劉備與呂布兩家齊攻之下,孫策軍死傷慘重,不僅丟失了大量輜重與俘虜,兵馬也被完全擊散。
其中,宋謙為掩護孫策撤退,戰死於城內。
陳武身受被劉備追上,奮戰力竭,戰死沙場。
周泰等人為掩護孫策,迎上呂布,眾將皆被追上來的侯成等將斬殺。
唯有周泰身中十數創,仍自死戰,突圍而去,不知所終。
這幾人還是叫得上名字的。
有更多中低級將領或死或傷,皆陷於此。
而與孫策慘敗相對,劉備呂布兩家則是各有損失與斬獲。
呂布這邊,傷亡又是近千人,但俘虜潰兵超過三千。
劉備更是四處出擊,傷亡達到了恐怖的三千餘人,可其俘虜卻也有九千之多!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孫策軍的兵馬,有一部分則是被孫策俘虜袁術軍兵馬。
而除了俘虜之外,還得到了孫策軍營內的大量輜重。
錢糧還是其次,主要是甲胄、兵器!
相比劉備在沛國過得慘兮兮的日子,孫策可算是土豪!
其麾下兵馬有大量甲胄。
布甲皮甲還是其次,其中還有三千餘副紮甲!
須知在這個時代,一支軍隊之中,能稱得上的精銳的,就是甲士!
有這三千餘副紮甲,就能讓劉備麾下多出兩三千精銳兵馬。
加上之前在袁術城內得到的兵器甲胄,現在的老劉已然可以組建超過六千人的精銳部隊。
因而劉備和呂布兩家說不上誰占便宜誰吃虧。
這一次,呂布也難得的沒有多少意見,帶著兵馬就返回了營中。
兩家就這麼默契的回到城內,各自清點麾下所獲。
第二天夜間,劉備舉行了一場宴會,將呂布再度召入府中。
隨著孫策一離去,兩家自然再無外敵,故而眾人儘皆前來。
筵席之間,自是觥籌交錯,歡宴不止。
隻見劉備不斷舉著酒杯,對呂布敬酒道:
“如今我軍能得此勝,全憑溫侯之助!”
“備當滿飲此杯,全表我軍謝意!”
呂布此次擊敗孫策,得到不少好處,自然笑道:
“玄德海量,布自當陪上一杯。”
二人喝著,氣氛頗為融洽,而在二人下手,隻見秦瑱端著酒杯來到了許汜王楷麵前笑道:
“子法、子山,許久不見,彆來無恙?”
算起來他和許汜王楷已經快三年沒見。
曾幾何時,他們都在曹操麾下做事,而如今再見,卻已經分屬兩家,且都與曹操敵對,令人不甚唏噓。
而他的到來,自是令許汜王楷心情複雜。
因為當初在曹操麾下之時,他們就和秦瑱不睦,兩方皆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態度。
中途更是互相算計,引以為敵。
何曾想現在竟然會同赴一宴。
不過王楷這人性格較為和善,見其前來便是端杯一笑道:
“勞子瑄掛懷,我等好得很啊!”
他這麼笑著,旁邊許汜卻是笑不出來。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還像做夢一般。
畢竟,昨天晚上他知道秦瑱的身份之後,滿心以為這一次秦瑱多半要涼在了壽春。
沒曾想最後,還是被秦瑱給搬了回來!
這貨莫非真是妖孽不成?
如此極端的形勢,都能說動呂布?
回想之前種種,似乎秦瑱每一次都能這樣,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