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走後，屋內就剩下趙斌和王伍兩個人了。趙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發愣。
王伍看趙斌出神，試探著開口問道“王爺在想什麼？”
趙斌抬眼看向王伍，這個幾年前就在自己身邊做貼身侍衛的魁梧漢子，臉上的滄桑感越發的明顯了。
“來伍哥，坐下！”趙斌指著身旁不遠處的一把椅子說。
王伍沒有客氣，在有外人的時候，王伍都會緊緊的站在趙斌身旁，默默地守護著他，沒人的時候，兩人更像朋友一樣相處。
“你說父皇就這麼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死的超出我的預料！”趙斌喃喃道。
王伍“那王爺你希望陛下怎麼死？”
趙斌搖搖頭“我不是說怎麼死，我是說死的太突然。”
王伍撓了撓了後腦勺說道“這個事兒那就沒法說了，死法有很多種！有慢吞吞死的，有嘎奔兒一下就死的，總之有很多種。”
聽到王伍說死法有很多種，趙斌好奇的問道“你說的嘎奔兒一下就死的，是怎麼死的，你見過？”
王伍點點頭“嗯，很多！”
趙斌“很多？”
王伍似乎是在回憶什麼，片刻他收回思緒道“對，很多，上午還有說有笑的，下午，下午就被剁成了肉泥！”
趙斌聽出來了，王伍這是在說他那些戰死的兄弟，趙斌望著王伍問道“你想他們嗎？”
王伍嘿嘿一笑“不想，小的不想像他們那樣被剁成肉泥！”
“是啊，沒人想那樣，誰都不想死，可是每個人又都得死，即便你是皇上也是要死！”趙斌自言自語道。“聽說父皇駕崩後，有不少百姓自發到皇宮外祭拜緬懷他，你說這是不是說明他是個好皇帝？”
王伍“不知道！”
趙斌“也特麼就是我脾氣好，換個王爺，你腦袋下邊都得碗大個疤！”
做侍衛做到王伍這樣的，可著整個大夏朝，估計也就他這一個人敢這麼說皇帝了。
趙斌頓了頓又說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有一天你死了，你希望彆人對著你的屍體說些什麼，或者怎麼評價你？”
王伍不知道這個假如是真的假如，還是假的假如，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後王伍反問道“要是王爺你呢？”
趙斌一腦袋黑線“我特麼說的是你死，不是我死！”
王伍“小的是說假如！”
“你特麼！”趙斌嘴上罵著，但是心裡卻不由得思量起來，片刻他開口說道“假如是我，我希望大家念著我的好吧，比如說我研製了細鹽練製之法，說我給百姓發了耕牛，說我打敗過侵掠燕城的羯族人，還說我開辦了學堂，還說我減免了燕城百姓的賦稅，總之我希望百姓說我的好。你呢，你希望彆人對你說什麼？”
王伍也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沒做過那麼多有意義的事，他能說什麼呢，過了許久，王伍才認真的開口說道“我希望彆人看著我的屍體說他動了，快看，他真的動了！”
趙斌足足半晌沒吭聲，他對這逼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就在二人閒聊之際，都尉秦方來到議事廳內。趙斌見秦方來了，便不再搭理王伍。
秦方剛要施禮，趙斌便打斷道“坐吧！”
秦方抬到一半的手又慢慢的落了下來，他在趙斌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後開口問道“王爺詔末將來有什麼事？”
趙斌對秦方說道“我是說假如啊，假如我們有五萬軍隊，你覺得五萬軍隊每日消耗大概多少糧草？”
秦方一愣，他沒想到趙斌問的會是這種事，他看了一眼四周後，見四下無人，才輕聲對趙斌問道“王爺說的是西關那五萬守軍嗎？”
“我是說假如！”趙斌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秦方想了想說道“這個要根據戰時和非戰時來算，一般在不打仗的情況下，每人每天是二升糧食，一旦到了戰時，則增加到三升，十升為一鬥，十鬥為一石，以萬人為計算，每天消耗大概兩萬升到三萬升之間，大概兩三百石，五萬人的話，則需要一千到一千五百石，一個月大概需要三四萬石糧食，這還緊緊是士兵的糧草。”
聽完秦方的話，趙斌不由的咋舌，一個月既要三四萬石糧食，他記得剛來燕城之時，聽主簿楊廣泰說過，燕城糧稅十取其四，一年不超過十五萬石。
如今他又調整稅收為十取其二，一年不過七八萬石，加上新增的耕地麵積之後，算是勉強和之前的稅收同等。十五萬石糧食，也就勉強能支持五萬人吃上三四個月。
“王爺今日為何問這些？”秦方再次開口詢問道。
趙斌神情有些憂慮的回道“眼下局勢混亂，朝廷和張家已經開戰了，勝負都未必好說，而且如果大夏一旦陷入內戰，匈奴和羯族人也一定會趁機攻打大夏，到那時會是什麼情況很難說，我們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啊。”
秦方點點頭“王爺說的是，現在草原上下了大雪，不宜行軍打仗，可是一旦明年冰雪消融，他們勢必會卷土南下，屆時不管哪一方勝出，大夏的整體防禦力量都會大大降低，他們斷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
“所以，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要加緊給鮮卑人製作鎧甲武器的原因，不管最終鮮卑人能否擋住羯族人的進攻，隻要能儘可能多消滅一些羯族人，那我們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頓了頓趙斌又接著說道“這樣，你回去之後馬上安排另外一件事，招集燕城境內所有十八周歲至四十周歲的青壯百姓，組織他們進行軍事化訓練，我會讓府衙配合你下發通告，另外你再派人到各村鎮對那些未達到年齡要求和超出年齡要求的人進行一些防禦性訓。還有就是巡邏的斥候部隊，不能鬆懈，要時刻保持巡視狀態，未來一旦戰爭爆發起來，這些人就是我們眼睛。”
“明白，我回去之後立刻著手此事，隻是，眼下馬上就要到歲節了，歲節過後要不了多久就要開春耕種，我擔心訓練不了多長時間，最多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秦方回道。
“兩個月就兩個月吧，掌握一些基本的戰鬥技能也是好的，否則一旦戰爭開始，百姓們就會淪為待宰的羔羊，那樣的話，即便是死也沒有一點尊嚴可言，我還是希望我們活要活的有尊嚴，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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