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黑暗的中心,銀白六邊形拚湊而成的半透明壁壘之內,赤身裸體的青年抱膝而坐,眼神空洞而木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也許一秒,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從出生到現在。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當這個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刹那,仿佛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一枚殷紅色的花瓣從他額頭析出,晃晃悠悠的向上飄,向外飄,最終碰到了那銀白色的壁壘。
仿若朱墨滴入清水,赤紅暈染開來,銀白的屏障在轉瞬間變成了血般的顏色。
這房間感覺好奇怪,看起來又簡陋又高級的。
這是言牧雲睜開雙眼後,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個想法。
在他的視角中,自己此時正躺在透明的玻璃罩內。幾根細長的透明導管從不知名的白色儀器中伸出,連接在自己的四肢以及腰腹上,輸送著不同顏色的液體。
除此之外,這個房間裡就什麼都沒有了,空曠的讓人感到寂寞。
淡藍的簾布被束在窗戶兩旁,陽光從外麵斜斜射進來,在米白色的牆壁上投出菱形的光痕。
言牧雲打了個哈欠,有點想繼續睡會兒。
床鋪很舒服,舒服到他懶得去想這裡是哪,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就在這時,細微的滑輪聲響起,似乎是房門被打開了。
會是誰呢?老媽,老爸,還是言一銘那小子?
這裡有點像醫院,也可能是護士或者醫生。
言牧雲挑了挑眉毛,心裡冒出一個想法,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個腳步聲很沉穩,不疾不徐,聽起來不像是女性。
自己小時候有段時間天天偷偷熬夜,因此對老爸的腳步聲極為熟悉,而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言牧雲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短袖,高挑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床邊,微微彎腰,正聚精會神地查看著旁邊的儀器。
他看到了那人的側臉,對方果然是他的弟弟,言一銘。
“滴。”
一聲清脆的電子提示音過後,言牧雲雖然雙眼緊閉,但依舊感覺到蓋在自己身上的玻璃罩似乎正在緩緩打開。
待會兒要叫的大聲點嗎?不知道這家醫院隔音效果怎麼樣,太大聲了可能會影響到其他病人。但是太小聲的話又沒啥意思,估計嚇不到那小子
正當言牧雲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感覺一雙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褲腰。
這小子要給我換衣服?我這是昏迷了好幾天嗎?竟然都躺到要換衣服的地步了嗎?
而且給我換衣服這種事應該是老爸老媽來吧,這臭小子啥時候這麼會照顧人了?
言牧雲沒有過多去想這些問題,因為隻要再多猶豫一秒鐘,他的褲子就要被徹底扒下去了。
他雙手一撐床鋪,直接坐了起來,同時氣息由內向外,中氣十足的喝出了聲
“嘿!”
這個小小的惡作劇獲得了遠超意料的成功。
“啊!!”
隻見言一銘的身體宛若觸電般猛的顫抖了一下,近乎慘叫的嚎出了聲,緊接著雙手胡亂揮舞,連退數步,最後竟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
言牧雲沒想到弟弟會被自己嚇成這樣,當下也顧不上笑他,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然而對方仿佛被嚇傻了,身體後仰著坐在地板上,雙眼圓瞪,嘴巴大張,對他的詢問沒有半點反應。
“言一銘?”言牧雲揮了揮手,輕聲喚道。
此時反倒是他緊張了起來,生怕自己給弟弟嚇出了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