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認為我就能勸動她?”
“因為,我覺得她可能喜歡你。”
言牧雲下意識坐直身子,花了兩秒鐘時間才反應過來,乾笑著擺擺手“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我想多了。”張非雨有些無奈,基於自己對女兒的了解,這個可能性並不算小。
“我就是個三十年前的老古董”
“痛快點,你就說願不願意幫忙吧。”
言牧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偏頭“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張非雨沉默不語,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桌麵,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咳,我去上個廁所。”唐武陵乾咳一聲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的離開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實在太過複雜,他被夾在中間幫誰說話都不合適。
張非雨歎了口氣“你的母親”
“你想用她威脅我?”言牧雲雙眼微眯。
張非雨搖頭“不,我隻想說,看在我幫了你這件事的份上”
言牧雲雙唇微抿“如果我沒有失去那三十年,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是嗎?”
張非雨沉默片刻,點頭“是。”
言牧雲翹起凳子,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搖啊搖的,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在暗處觀察的唐武陵突然感到有些好笑,畢竟敢在黑傘曾經的掌門人麵前這麼吊兒郎當的人並不多,浪完過後還能全身而退的就更是鳳毛麟角。
張非雨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淡淡道“我可以儘量彌補你丟失的這三十年。”
“好啊!”言牧雲雙眼一亮,騰的站起身,看起來早就等著這句話了。
張非雨微微抬起頭,目光平靜。
他猜到了對方會趁機提出一些條件,但隻要能讓那死倔死倔的丫頭回心轉意,自己什麼都願意付出。
更何況,這是自己本就欠他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後麵有了家庭,張非雨早就理解了曾經言校長做出的選擇。
他不會原諒,但也不會再繼續記恨。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對麵前老同學的歉疚。
他並沒有多麼自責,但也認為自己是該做出些許補償。
“所以,你想要什麼?”張非雨問道。
“複活我爸媽,讓他們再陪我三十年。”言牧雲咧嘴一笑,人畜無害憨態可掬。
張非雨閉上眼睛,臉頰抽動了一下,語氣已變得低沉“言牧雲,我現在很認真,請不要再繼續開玩笑了。”
“我也很認真。”言牧雲收斂起笑容,坐回了椅子上。
張非雨睜開眼睛,明顯可以看出其中蘊含的怒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一千萬?兩千萬?還是五千萬?金錢,權力,地位,我甚至可以直接給你家公司”
“停,打住。”言牧雲做了個暫停手勢,臉上露出苦笑“再這麼說下去我真要心動了。”
“你想要什麼,儘可以提的大膽點。”張非雨身子微微前傾,原本敦厚和善的麵龐此時陰雲密布,壓迫感十足。
“我剛剛隻是跟你鬨著玩的,我根本沒想趁機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言牧雲苦笑著搖了搖頭“張惜雪是我的朋友,而她對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也不該被卷進來。”
“你的意思是會幫這個忙?”張非雨微微皺眉。
“不,我選擇尊重她的想法。”
言牧雲再次翹起了凳子,腦袋後仰看著天花板,語氣有些疲憊“你已經打通了關係,不論是特處局還是警方都不會抓捕張惜雪。對於這一點我不發表意見,上麵覺得你的東西值這個價,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不會有過剩的正義感,一定要把‘代罰者’捉拿歸案什麼的”
“但是吧。”
凳子落在地上,言牧雲目光平靜地望向對方“如果說張惜雪執意去自首,想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那麼我不論作為特處局專員,還是作為朋友,都不太想去乾涉這個決定。”
“我不是憎恨你所以才不去勸她,彆把我想的那麼小心眼,我隻是不想背叛我現在的職業,去勸一個罪犯,逃脫法律的製裁。”
“我不喜歡那個詞。”張非雨攥緊了拳頭。
“我也不喜歡,以後我儘量不這麼說了。”言牧雲從善如流。
張非雨沉聲道“隻因為你現在是特處局實習生,你就要眼睜睜看著朋友進監獄?”
他把“實習生”三個字咬的很重,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譏諷。
“就算作為普通人,我也會這麼做,因為這是錯的。”言牧雲表情未變,說道“這就好比朋友吸毒,作為朋友,我該做的是報警把他送進戒毒所,而不是想辦法幫他買毒品。”
張非雨額角有青筋跳動,對方這句話是在影射左哥,影射自己和無麵當初沒能阻止他,這才導致了他的死亡。
“在這件事上,我最多隻能做到裝作不知情。如果自首是張惜雪自己的意願,我選擇尊重她的選擇,就這麼簡單。”言牧雲站起身,雙手插在兜裡,似乎是準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