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的門窗遮掩住了陽光,陰暗的室內隻有燭火的火苗在跳躍。
耄耋老人拿起剪刀剪斷燭芯之後將一張紙放到燭火上燒成了灰燼。
空規規矩矩的坐在老人的麵前,臉上依然是尋常裡的淺淡笑意。
有下人不知道從哪裡出現,輕輕的為他斟了一杯茶水,隨後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黑木空端起茶水輕輕地嗅了一下,隨後抿了一口仔細的品著杯子裡的茶,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漫不經心的嫌棄著這茶還沒有他那裡最下等的茶的味道好呢。
他知道大長老在等他先開口,但他又無所謂,正好還可以以這個為借口躲一會工作休息一會。
大長老凹陷下去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焦躁,在他看來,現在的年輕人即使心機深沉也應當都是沉不住氣的,為什麼黑木空到現在還沒有開口。
他其實一開始對於自己這個大孫子並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因為黑木瞳生過於的紮眼,所以他隻知道黑木空的性格軟弱溫和。直到現在的黑木家族長出事,他想要插手前院的事,卻發現權力已經被架空,手很難再插進去。他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從來不在意的大孫子不知不覺間已經掌握了前院的大部分權利。
好,好的很。
大長老看著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青年眯了眯眼,人都是有欲望的,尤其是嘗過權力的滋味之後,權力會將人心底的欲望無限的放大。
哪怕看起來無欲無求。
他不相信黑木空在手裡擁有權力之後還甘心未來屈居於自己的弟弟黑木瞳生之下。
哪怕關係再好的兄弟當有了可以撬動的裂縫之後,也會產生分歧。
大長老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桌子,開口“茶怎麼樣?”
“大長老今天叫我來,不隻是想看看我品茶吧。”黑木空放下茶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大長老“從您讓我來這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多小時了。”
“你應該叫我祖父,”大長老不悅地皺了皺眉,糾正他的稱呼。
呦~還祖父呢?以前刁難我們兄弟倆的時候,暗地裡下懸賞令追殺小生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還記得我們倆是你的孫子呢?
黑木空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但是麵上依舊笑容滿麵不動聲色地說“抱歉,我叫您大長老叫習慣了,祖父這個稱呼我還是算了。”
大長老的眉頭跳了跳,對黑木空的沒有眼色有些煩躁,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暗暗的壓了下去,依舊語氣平和的說“我現在老了,你父親現在廢了,黑木瞳生還有些年幼,旁係也指望不上,現在家族裡需要你撐著。”
他將燭台移至中間,然後推了過去。
黑木空聽了這句話之後,慢慢的收斂起了笑意。
黑木空收斂起微笑的時候,就會讓人驚覺黑木瞳生和他長得極為相似,隻是他的眼型隨了母親是桃花眼線條稍微圓潤,而瞳生的是稍微上挑一些的眼型稍微鋒利一些。
不笑的時候兄弟倆都帶著壓迫人的冷淡和骨子裡透露出的疏離。
黑木空看起來比瞳生好接近一些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無論對誰都一直帶著三分笑意。
他眼神暗沉沉的越過跳動的燭火看著大長老,老人爬滿皺紋的乾癟臉上帶著些勢在必得。
他在這個家裡活的夠久了,在他眼裡,所謂的兄弟情不過是弱小時候的自我安慰,當有了足夠的利益,這種兄弟情脆弱的可憐。
他相信黑木空會接過這個燭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木空看著他突然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
大長老被他的笑聲驚了一下,有些惱怒的說“你笑什麼?!”
“咳咳,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是覺得您說的話很可笑,”黑木空擦了一下眼角被笑出來的淚花“畢竟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可笑簡陋的挑撥離間。”
“你!”大長老氣惱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彆激動,彆激動。”黑木空笑眯眯的擺著手安撫他“老年人就不要太激動,小心情緒過頭死掉哦。”
大長老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努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壓下自己的情緒。
黑木空的坐姿依然標準,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有些索然無味,不會吧,就這麼點事?
“我呢,並沒有什麼特彆大的野心,”黑木空語氣懶散,在大長老麵前也不裝笑容了“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弟弟的執念,我現在隻想趕緊擺脫這汙泥一樣的家族,去過我自己想要的隨意生活。”
“想要挑撥離間,也得搞清楚方向啊,祖父。”黑木空的臉上帶著嘲諷。
他動作優雅的理了理自己和服的袖子“您最近還是不要太大動肝火了,不然我可不保證您還能活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