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東海市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幾粒石子的消失,並不能對它造成什麼影響。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那些貪官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直接影響到他們,也隻是增加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該工作的工作,該上學的上學。
一架自高麗國回國的飛機,緩緩降落在東海市機場。一名微胖少年,拖著行李箱,慢慢走出,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顯的很淡然。隻是,偶爾,能察覺到他眼角,一閃而逝的悲傷。
黃菲菲陪著黃聞達靜靜等候,直到看著朱小明向他們走來,眼神中滿是複雜。
“黃叔叔,菲菲姐姐,原諒我暫時還沒辦法接受這一切,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還有,我知道我爸的情況很嚴重,請幫忙讓我見他一次吧?不管他做了什麼,終究是我父親。”朱小明語氣,顯示了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
黃聞達長歎一聲“國法難容私情,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明天吧,我安排你們父子見麵。今天,你先和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坐這麼久飛機,很累吧?”
“是啊,小明弟弟,先吃個飯,好好休息一下,家裡的房間,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記得嗎?還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房間。”兩人是小時侯的玩伴,現在都長大了。
“不用了,我已經訂好了酒店,就不麻煩了。有許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明白,我要好好想想。”朱小明拒絕了,他現在確實不適合去黃家,隻是因為父親的原因,還有自己本身的一些問題。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選擇。”黃聞達露出一絲苦笑,隻以為這孩子在抱怨他,沒有救他的父親。
朱小明做事很乾脆,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登上了一輛出租車,指引司機開向了酒店。
到了酒店房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朱小明才完完全全卸下了偽裝,家裡的變故,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他並不怨恨自己的父親,因為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打開浴室門,他將自己整個都泡在了澡盆裡,回想起了一段奇異的經曆。
那是一個明媚的好天氣,朱小明和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相約去爬山,卻因為意外,他掉進了一個山洞中,沒有水源,沒有食物,隻有黑暗。然而,就是那樣絕望的環境,覺醒了他體內的血脈,恢複了他前世的記憶。是的,他是一個轉世者,他的前世身份不低,大名鼎鼎的天蓬元帥朱剛烈。因為彆人的陰謀陷害調戲嫦娥,所以被貶下凡,參與了佛門主導的西行之路。
西行的結局,眾所周知。
但不為人知的是,這是一場驚天騙局,朱剛烈此時已經是豬八戒,也是被騙者之一。當時在靈山,所謂師父金蟬子,用佛門手段控製住他時,他就明白受騙了。最後,是老實人卷簾大將沙悟淨,拚著元神灰飛煙滅,才把他送入六道輪回。
說實話,這一世的朱小明,一直在思考與大師兄孫悟空之間的關係,說他們是敵人,還沒到那個地步。說他們是朋友,卻也沒有那麼深的交情,表麵的打打鬨鬨,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而現在,他卻不得不和大師兄的徒弟作對了,雖然無奈,隻能歎一句天意弄人。
朱小明思緒此起彼伏,糾結萬分,不知該如何自處。他告誡自己與大師兄涇渭分明,可潛意識裡,那幾千上萬年的感情真的是假的嗎?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逐漸進入了夢鄉。
早上八點鐘,朱小明準時從夢中醒來,簡單吃了一點早餐後,就接到了黃聞達打來的電話。
父子相見,說不激動是假的,哪怕是被隔開了一段距離,但雙方眼神中的情緒,傳遞的卻很明確。
“爸,你受苦了,為了我,你承擔了太多。”朱小明聲音哽咽,差點就要掉下淚來,卻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感。
朱永福卻笑了,隻是這笑中帶著淚花“小明,你一直是爸爸的驕傲,不要擔心我,我很好。能見到你,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沒有遺憾了。以後,爸爸可能沒辦法照顧你了,那你一定要記住爸爸的話,多回去看看老房子,打掃一下衛生間,那裡,承載了我們父子的太多東西。”
朱小明聽懂了父親的暗示,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來,聲音低沉的說道“爸,你保重,我走了,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成為朱家的驕傲,延續朱家的榮光。”
朱永福欣慰的笑了“好好好,爸爸相信你,你從來都是最出色的。”
朱小明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世上對自己最好的男人,然後堅決的轉身離開了。他明白,這一彆就是永遠,所以,他要將他的身影深深的印在心裡。
三天後,關於朱永福的一切,已經全部查的清清楚楚,紀檢委將他的一切罪證及主動交待情節,全部上交最高級檢察院。經過三審裁定,最終得出判決結果前林業局局長朱永明,男,五十二歲,犯濫用職權罪,背叛國家罪,巨額資產不明來源罪等,數罪並罰,雖有主動交代情節,但罪行嚴重,赦無可赦。據此,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立即執行。
當朱永福被押上囚車的那一刻,他沒有遺憾,沒有後悔,結果如他所料,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終於,一聲嘹亮的槍響,結束了朱永福罪惡的一生。幾隻烏鴉盤旋,駐留片刻,又遠遠飛走,似乎不願意啃食這位老人的屍體。
夜幕降臨,一道全身包裹黑衣的身影,將朱永福的屍身扛起,快束消失在黑夜中。
一座高高的山崗上,朱小明看著眼前的石碑發呆,石碑上是朱永福微笑的照片,就這樣,永遠定格了。
“爸,這裡你喜歡嗎?你看看,地勢很高的,你可以看到以往看不到的風景,你我父子一場,身後事自然要由我來操辦。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以後有空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說完,朱小明將手中的紙錢拋向空中,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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