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號,周三。
早間新聞報道了昨天法庭上演的一出鬨劇,掀起了國民的廣泛議論。
大部分人都很憤怒,因為誰都害怕遭遇野田同樣的待遇被刑訊逼供。
特彆是很多人已經遭遇過了。
有議員也發聲表示要嚴查到底。
紛紛擾擾,亂作一團。
昨晚下了場大雨,早上天氣依舊陰沉昏暗,淅淅瀝瀝落著小雨,千絲萬縷的牛毛打在地麵積水中濺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像是快要煮開的水。
警視廳門口有個小坑,車輛碾過隨著一陣顛簸水花四濺,車內的青山秀信罵了句國罵,找了個車位停車。
傘先伸出去撐開,唰,將企圖侵犯他龍體的雨全部隔開,隨後人才跟著邁出腿,此時此刻他隻恨自己的職位太低,沒有秘書或司機給他撐傘。
當然,他有此感悟也不全是為了個人享受,而是因為職位夠高的話他才能為全體國民撐傘,遮風擋雨呐!
“踏~踏~踏~”
皮鞋每次落地都有水花濺開。
“良一。”
青山秀信認出了前麵藤本良一的背影,喊了一聲,但卻沒得到回應。
“良一?”
他又提高嗓門喊了一聲。
藤本良一這才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青山秀信鞠躬,“青山警部,早。”
“良一啊,怎麼魂不守舍的,看樣子沒休息好?”青山秀信注意到他眼眶有些紅和腫脹,人也沒啥精神。
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打擊的樣子。
藤本良一抿了抿嘴,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昨晚跟朋友喝了幾杯。”
“適當的放鬆是應該的,但不要耽誤工作。”青山秀信看出他沒有說實話,但也沒多問,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一句,隨後就繞開他往前走去。
誰還沒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呢?
藤本良一依舊站在原地,神色恍惚間腦海中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當時下著大雨,淩晨時分。
他駕車冒雨趕去了琦玉縣。
披著雨衣,戴著街邊隨手買的滑稽的小醜麵具,拿著淺井雄彥交給他的鑰匙打開一棟彆墅的門潛入其中。
將一個身材極好,長相極美的女人在睡夢中用枕頭捂死,過程中她不斷掙紮,雙手亂揮,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直到徹底失去生命體征。
藤本良一殺過人,但那都是在抓捕過程中被擊斃的毐犯,這是他頭一次殺死普通國民,或許對方是壞人又或許是好人,但終究是個無辜的人。
殺完人後,他當時就脫力的往後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打翻了床頭櫃上的一些東西,下意識低頭喘氣時整個人又愣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是醫院的產檢報告和一些孕婦用藥,女人被他殺死時肚子裡已經有了四個月大的孩子。
一屍兩命。
藤本良一知道自己從來就不算是個好人,為了前途能付出一切,但他有基本的良知,殺一個無辜的人本來就已經讓他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而得知自己殺的是一個有孕在身的女人時,他當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顧不上清理現場,他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車上,打電話質問淺井雄彥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那個女人懷了孩子。
淺井雄彥沒有回答,隻是說過幾天他就會升為警部補,成為第一個非職業組出身卻在30歲達到這個成就的第一人,並讓他處理好現場後離開。
電話掛斷後,藤本良一在車裡哭了好久,臉上的眼淚就像是外麵的雨一樣止不住,他心裡沒有絲毫想象中升職的興奮,有的隻是惶恐和自責。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抽完身上的煙後,他又才重新潛入彆墅把現場布置成了搶劫殺人的樣子,作為警察他知道怎麼做才能偽裝得最完美。
然後回到家發了半夜呆。
天亮後直接來警視廳上班。
就算是虛偽的愧疚吧,藤本良一記下了那個女人的名字,井原愛子。
還有一些其他基本信息,打算對到她家人進行補償,說是補償,但倒更不如說是花錢給自己買一個心安。
他不知道淺井雄彥為什麼要他去殺一個孕婦,但他知道那個孕婦肯定不是淺井雄彥的女人,會是誰的呢?
青山秀信對於讓藤本良一魂不守舍的真正原因自然是猜不到的,此時他正在辦公室裡給鈴木大雄打電話。
“鈴木次長,我來電是想讓您不用擔心純子小姐,昨晚上我正好遇到了她,跟她聊了聊,也算化乾戈為玉帛了,目前我安排她住在酒店,等時機合適我會勸說她回家向您認錯。”
“青山警部和純子之間已經化敵為友了?”鈴木大雄不敢置信問道。
女兒把他買的車丟在了家裡。
電話也不接。
他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
青山秀信的電話讓他鬆了口氣。
但又驚疑不定,自己女兒居然跟害得她和淺野宏文身敗名裂的罪魁禍首和好了?這才隻一個晚上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