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諸出,滄海流。
禍鬥現,良田裂。
於民間神話傳說裡,這二者就像是天上的參與商,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一千三百多年前,千鴻尊者闖入凶獸禍鬥隕落之後的歸墟之地,從中帶出了那隻本該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夫諸隱世後才會出世的禍鬥。
由於並未經過漫長的生長,有寧化形的樣貌隻是十四五歲少年模樣,性子火爆,一身焱火沾之即燃,桀驁不馴。
千鴻尊者為之命名有寧,意為有寧長安。
帶回玉浮山之時,山內唯有顧如瓷與鹿無且二位弟子,他便行三。
那日,是禍鬥與夫諸這兩個種族千萬年來頭一回相見,一眼萬年,好似靈魂天然自帶著對互相的吸引,尤其是本不該出世的禍鬥。
因其神魂相較更弱,因而被動牽引更甚,主動想要靠近對方。
此後玉浮山裡,一白鹿身邊多了一隻尾巴尖冒火的小黑狗,白鹿飲溪,小黑狗便在上遊將尾巴伸進去將水燒熱,白鹿食靈植,小黑狗便伸爪連根刨開……
兩人形影不離,鹿無且年長些許,因著師父也沒空管教弟子,便將管教三師弟的擔子挑到肩上。
歲月靜好,山花爛漫。
兩人相互依傍的關係持續了三百多年,直到魔禍結束,千鴻尊者隕落,玉浮山龐大的遮蔽天機大陣逐漸失去效果。
再過三百年。
禍鬥實力愈發強大,隨之而來的是凶獸本就貪婪的心,他看不慣師兄永遠對他人含笑,看不慣師兄在意那麼多人,看不慣他永遠有與他無關的事情要做。
更看不慣鹿無且開始有意遠離他,甚至寧願下山到人間去布水澤潤大地,也不願和他在宗門內繼續飲溪踏草。
終於,他耐不住性子,違背鹿無且讓他在山門中的交代,下山去了,他一路追尋,身上所帶的焱火氣息便一路燒燃。
人間大旱,天下混亂。
世間因果,自他出世起,身為凶獸的劫氣便一直凝聚著,前三百年因千鴻尊者手段與魔劫壓過,如今無人壓製,必成大亂,躲不過的。
鹿無且得知後及時現身製止,他麵露不忍看向大地皸裂與一身壓製不住火氣的有寧。
“阿寧,回去。”
“師兄,你不是想要在人間修功德嗎?我陪你如何?”有寧陷入偏執,他不想再日複一日在山門內等著鹿無且回來,不想看著那群討厭的師姐妹。
特彆是升卿!
他打不過她。
鹿無且態度強硬,“阿寧,回去,不要鑄成大錯!”
“什麼是大錯?師兄,我隻是出來尋你便是錯了?!”有寧神情受傷,而後猙獰發問。
分明他們才是這世上最親的人,為什麼要去管螻蟻凡人死活?
“要我回去,好!你隨我一同回去,否則我便跟定你了。”禍鬥心智稍不成熟,他從始至終也沒在意過這天下生靈,什麼七絕的名頭,若不是為了師父和師兄的期盼,他才不要待在這玉浮山裡。
鹿無且最終還是隨他回去了,回去之後有寧因為渾身罪罰氣息,遭升卿鄙夷,差點剝皮做成毛毯,皆由鹿無且擔下,借著身為師兄薄麵留他一命。
有寧渾身傷痕躺倒床上遭鹿無且照顧的日子,他感覺又回到過去的日子,即便身子越來越弱,在病床上許久未見好也甘願。
這般師兄就能留在他身邊更久了。
他虛弱得化作獸形搖晃著被升卿拔光的禿毛尾巴,滿足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