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傳來冷玉一般的涼意,輕輕在肩胛骨與尾椎之間來回,好似輕攏慢撚撥動著琵琶弦,奏響相思曲。
鬱眠下巴靠在升卿肩上,原本的意圖撒嬌蒙混過關的動作也止了,牙關無意識咬著那塊圓滾的葡萄硬糖,輕輕咬碎,甜味頓時散布在口腔裡。
她確實喜歡吃甜的,甜食讓人心情愉悅,但是此刻,她更喜歡酸的。
喜歡抱著的這條大醋蛇。
非常喜歡。
“升卿。”
“怎了?”
……
鬱眠感覺自己一定是被甜食衝昏了頭腦,搜腸刮肚想要找尋最好的措辭,去表達自己一瞬的心意。
她讀過二十年書,看過無數典故詩詞歌賦,若要借用表達心意,總覺不是過於華麗,便是過於輕浮,不是過於高雅,便是過於庸俗。
她想說納蘭的,“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想說“幸得識卿桃花麵,從此阡陌多暖春。”想說……
心中的話越多,口中越是寂寞。
背上輕撫的動作停了下來,升卿似是在等自己繼續說下去,指尖點在背上輕輕撓著,刻意的,癢癢的。
鬱眠勾起淺笑,緩緩地開口道
“有一條路,蜿蜒曲折,晦暗不明,我走了二十六年,終於到家了…謝謝你。”
升卿指尖動作一頓,原本旖旎的笑意淡去,心口意外的一柔,順著她的意思接下去道
“為師許是亦等了千載。”
“天上落下的小童子,可是迷了路,可要與本尊歸家?”她輕輕勾住鬱眠的腰帶,側耳與之輕問,聲音之纏綿悱惻,不足為外人可聞,如琢如磨,繞耳不絕。
鬱眠轉頭躲開耳癢的氣息,和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修眉清輝,鳳眸微斂。
裡麵翻湧沸騰的情緒如同冥河水母的觸手,緋麗,褐豔……
隨後,還沒反應過來,鬱眠就被一把拽進了一間房內,房門緊閉,光線被瞬間擠走。
昏暗裡,蛇鱗在悉索摩擦作響,平坦的地上出現一道道障礙,一寸寸收緊著,直到退無可退,鬱眠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她能看見地上那和昏暗糾纏在一起,難分你我的蛇尾,像是一圈一圈的貪吃蛇,將圍困的獵物緊束其間。
“升卿…你不是要睡覺?”鬱眠背上一靠,碰上一具涼冷的身軀,手臂環過了鬱眠的脖頸,類似裸絞一般將她圈進了懷裡。
看似危險非常的動作,卻因為動手之人格外小心,隻覺得有些難耐,微喘不過氣。
不知是因為脖子上的壓迫,還是因為這滿室的氛圍。
“本想入眠的…”
升卿含著啞意的聲音從耳後傳來,耳背上感受到一瞬濕潤,是個很輕很淡的吻。
都怪眠兒實在香甜,就像是蛇莓果一般,讓她忍不住想要叼住,一口一口用毒牙注入毒液,在麻痹之時,正新鮮溫熱的時候,一點點吞下。
鬱眠感覺到脖頸上一涼,軟柔的舌尖掃過之後,似乎有兩道帶著尖銳的硬物抵在上麵,像是絞刑架下的踏板,斷頭台上的閘刀,是她懸而未決的死期。
她感受到身後蛇女人的情緒,貪婪的渴望,她的喜歡是直白到極致的身體力行,純粹的毫不掩飾。
她想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