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憫山盯著趙妨玉片刻,不等趙妨玉回答,大娘子先將人拉起來佯裝斥責“好好上你的學,不必費這些閒心。”
內宅之中出事,首當其衝的就是大夫人管家不力,其次則是趙憫山治家不嚴,另牽連梅家……
一院女子就教不好,更妄論掌管戶部,統領戶部?
趙妨玉心中譏諷,她感念於大娘子的袒護,亦嘲笑趙憫山的掩耳盜鈴。
五個女兒,兩個定親,兩個廢了,還有一個蠢笨如豬不堪大用,唯獨她還算正常便被寄予厚望。
她就是後院之中活生生的靶子。
既想她乖巧聰慧,又要她卓然不群。從前怕大娘子過於愛戴,抬舉了她,如今怕她見過世間諸多好處,不願入宮,為家族謀劃……
他不想要一顆好棋失控,做些小手段妄圖控製她也就罷了。畢竟皇權社會是男子天下,她早已不指望趙憫山能一視同仁,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牽連錢姨娘。
錢姨娘夠苦了,還因她喪命……
趙妨玉的眼神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趙妨玉眉目低垂,一下一下轉動著手中的鐲子,趙妨蘭愣愣的看著園中的花草發呆,事不關己。
妨雲難得露出一抹不忍,她隻是蠢,卻不是沒有心,不會在人家剛沒了娘的檔口尋人晦氣。
趙家的男子們在園中站著,除了虛弱如柳的趙知沅外,大夫人的兩位孩子均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甚至大嫂懷中還抱著禮哥兒,瞧她時眼眶微紅,楚楚可憐。
趙妨玉的眼神在趙妨薇同趙妨蘭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誰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服。
古代世界,人情往來,趙妨蘭或趙妨薇想要成事,必得是先尋到毒藥,將毒藥帶入府邸中,最後再將毒藥下到奶娘與錢姨娘身上。
毒入肺腑,先生五臟,要麼是聞了毒物,要麼是吃了毒物。趙妨玉思及梅循音曾道,禮哥兒因吃奶過了一道,中毒不深,那毒便不是熏香一類由呼吸進入體內的,而是隨著飲食一道。
這樣粗淺的道理趙妨玉片刻便能思索出來,沒道理趙憫山想不出。
說到底,不過是怕事情鬨大,想要將事情壓下來,悄無聲息的將一場毒殺轉化為普通的內宅事務,好不危及他的仕途。
趙憫山垂眸,對趙妨玉不服輸的眼神對上,眸色一冷。
“縱然從前姨娘有千般不是,但她生我一場,若我連她死了也無動於衷,我與草雞瓦狗何異?!便是畜生,也會孝順親長,今日趙家後宅有人膽敢下毒,焉知明日不會有?”
“父親不思索將人抓起,反而一味放縱。府中人心惶惶,父親難道不知?身為三品大員,後宅中若是連人命官司也能胡亂了事,那世間還有什麼王法!”
“父親不該一錯再錯,放任歹毒之輩逃之夭夭!禍害親族!”
“害人者人恒害之,父親今次不管,下一回這毒藥又會悄無聲息到誰口中!”
趙憫山鳳眸微眯,手指一下一下扣著桌麵,站起身那一刻,大夫人下意識將趙妨玉拉進懷中護好。
趙憫山見狀冷笑一聲“隴西李氏,不過如此。”
大夫人見不得人辱她母家亦反唇相譏“李家可不曾出過這樣的醜事!”
趙憫山冷哼一聲,還未再說些什麼,外麵先傳來通報聲。
老太太來了。
大夫人同趙憫山從首席撤下,老太太坐在主位,看向趙憫山的眼神止不住失望。
“好好的孩子被害沒了娘,你不許人哭鬨,還要打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