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鶴一出戶部便直接奔著趙家來。
旁人不知道,他卻最清楚不過。
有三皇子和其他幾位皇子在,京城中的米糧商販必然不肯賣他一粒糧食。
不僅是站隊,也有這些皇子母族的授意。
但京城沒有,旁的地方又不是沒有?
趙妨玉在江南開了幾家米店,做的還算不錯,說不上行業龍頭,但通過她,和幾位江南的大糧商搭上線,便足夠了。
雖然他的漕幫也知道這些人,但漕幫是周擎鶴為了趙妨玉安危布置出來的一步暗棋,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人前叫漕幫和他扯上關係。
否則之前的躲藏功夫便都白費了。
周擎鶴摸摸鼻子,有一瞬心虛。
他自知來的冒昧,便提前在樊樓買了些姑娘家會喜歡的點心,想著好歹也哄一哄人家。
趙妨玉在吃食上看不出什麼喜好,好吃些的她都喜歡,不僅愛吃,還愛自己做。周擎鶴便多挑了兩樣。
他知道趙妨玉寬帶下人,所以多買了些,吃也好賞人也好,都隨她處置。
趙妨玉在家梳的雙髻,她自小頭發便多,腦袋上的兩團發包看著都比旁人大一圈,疊翠替她編了幾根小根兒的發辮在裡麵,穿上鬆石綠的珠子,再好看不過。
聽聞周擎鶴來看她,趙妨玉換了一身丁香色的寬邊紫藤花褙子,腰上一左一右兩根不粗不細的紅色蚱漿草結,行走起來微風陣陣,紅色的結子緩緩浮動,越發顯得她腰細身長,如柳如竹。
周擎鶴聽了許多關於趙妨玉的消息,沒實打實見上幾回,但每見上一回,便要被自己這未過門的小妻驚豔一回。
趙妨玉輕移上前,對著周擎鶴以及大夫人行禮福身。
大夫人眼皮子底下盯著看呢,周擎鶴也不可能再做如對戶部官員一般的流氓做派。
彆人家好好的姑娘要嫁給他,還要叫人懷疑,姑娘嫁過來是不是三天兩頭吃拳頭。
周擎鶴站起身來回禮,身姿如鬆,自有一股皇室的風流氣韻。
兩人外貌上極其登對的,就是周擎鶴的審美在趙妨玉看來有些不大好,穿衣打扮什麼的都太豔了些。
大娘子坐在上首,看著底下的兩人一問一答,進展的還算不錯,朝堂上皇子親征的消息一傳出來,大娘子便開始暗中替二皇子調度米糧。
其他皇子身後都站著母族,皇帝,以及數不清的擁躉,唯獨二皇子,母族母族沒有,皇帝也未必肯管他這樣的事情。
所以自打周擎鶴一來,大娘子便知道他是衝著趙妨玉手下的糧食鋪子來的。
但她得瞧,看二皇子是問趙妨玉買,還是直接要。
這兩者之間,差彆可不小。
不多時,大娘子尋了個由頭光明正大的避出去,四麵透風的廳堂中,隻剩下兩人。
周擎鶴無奈,麵上不顯,但他的來意,聰明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麵前的小娘子說天說地,就是不肯說到正題上,叫二皇子看著又愛又惱。
“聽聞趙姑娘在江南開了幾間米鋪?”
趙妨玉笑著回複“是,小打小鬨玩著的,沒想到竟然都存下來了。”
米鋪不好開,能存下來依然是經營得當。
周擎鶴在外麵在做慣了的無賴行徑,在她麵前施展不出半分,也不願對著她施展。
周擎鶴當即站起來,對著趙妨玉一揖到底。
“擎鶴來求姑娘,幫擎鶴在江南的大糧商身上牽個線。”
趙妨玉聞言詫異的看了眼周擎鶴,郎君麵如冠玉,身如長鬆,目光清正,看著便一臉正派模樣。
但趙妨玉知道,這位此時看著正派的二皇子,實際上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會演戲的,演的那叫一個爐火純青。
周擎鶴並不恥與暴露自己的短處:“過幾日領兵出征,軍中糧草不足,戶部暫時拿不出足夠的糧草給我等親征,是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必她花銀子,牽線搭橋而已,白得的人情,這樣的好事不多,碰上一個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