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隴西來人後,已經快近年關了。
這些日子李書敏一直在趙家住著,大夫人把之前給趙知懷趙知潤兄弟教導課業的先生又請了回來,給了雙倍的束修,請他多收巽哥兒一位。
夫子如今自己開了學館,巽哥兒有些插班生的味道,不過這也尋常,不算稀奇事。
李家大爺入京都,才是一等一的稀罕事。
李家大爺便是李家將來的家主,如今老爺子已經將不少事都交由大爺出麵,李家大爺自然也是李家分量最重的那一位。
城門處的茶樓連著熱鬨了兩個月。
“李家大爺都來了,禮國公府能討得了好?”
吃瓜群眾一邊哢嚓哢嚓撥花生,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那架低調入京的馬車。
馬車上有個碩大的李家族徽,縱然是在看著再普通不過的車廂,光憑那族徽,也叫人不敢輕視。
馬車直直去的一處大宅,這大宅是李家近年來新置辦的,李家來人,便在此處暫住。
李家大爺的馬車入了李家,後麵還跟著幾個年輕人。
顯然是要在京中長住,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看了圈熱鬨,下人們紛紛回去將自己看到的消息彙報給家主。
楊故山坐在書房中,桌上溫了一壺酒,感到冷了便淺啜一口,提神也暖身。
人年紀大了,炭火燒的再旺,也總覺身上有處地方涼涼的。
楊故山這些年處處算計,李家這樣的大事自然也在他的關注之中,原先他該出手的,隻是瞧著宮中沒有動靜後,拿準了皇帝的心思,便按捺住了手中人,一道不許幫禮國公府。
“門房的人喊得是大老爺,後麵還有兩個年輕的,一個喊的七郎君,一個喊得十六郎君。”
楊故山眼眸微微眯起,驀的笑了一聲,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般“七郎君與十六郎君?”
楊故山沒記錯的話,線報上寫,十六郎是李家老大的孩子,這七郎可不是。
這位七郎君跟著李家老大如今,要麼是將來要入朝,要麼,便是李家老大有意培養這位七郎君作為繼任。
無論如何,李家在京中的勢力都不能再擴大了。
如今不過幾個小兒,便已能鬨出這樣大的動靜,換了李大來,再來一位李家寄予厚望的孫輩,局勢隻會更為艱難。
楊故山手中一下一下碾著桌上的一塊麒麟陶瓷鎮紙,睜開雙眸,眼神便驟然亮了起來“去喊他吧。”
·
李家大老爺一入京,趙憫山的存在感便強了不少。
崔媽媽有些擔憂“夫人,大老爺會不會瞧出什麼?”
大夫人知道今日哥哥不會入府,安心的拆下發髻上的首飾“事出有因,無礙的。”
李家不是尋常人家,沒有那般迂腐,李家人鮮少拋棄自己的族人,除非是當真無可救藥。
趙憫山不過是個外姓人,說到底,如今的趙憫山,蠢笨,淺顯,暴躁,易怒。
毒入肺腑,也就是這年的事。
這藥其實不止李書清有,李書敏也有,隻是李書敏的藥留給了孟言真,自己便沒得用了。
李家給出嫁女的毒,夫君若好,這藥便留給孩子,若是不好,也能悄悄送人歸西。
查不出緣由,毒發時宛如氣急攻心,隔一個月下一些,等到了後麵即便藥停了,人也活不久。
“明日喊錦兒玉兒她們回來吧。”
相隔千裡,能多見見也好。
崔媽媽嗯了一聲,連夜送了帖子過去。
趙妨玉次日一早便來了,路上還去宋家接了趙妨錦。
這個時辰宋柏還在上朝,趙妨玉怕趙妨錦無人照顧,便帶著自己的豪華馬車去接了趙妨錦一道。
趙妨錦如今懷像好了些,這一胎瘦的厲害,穿著寬大些的衣裳,也瞧不出多少。
“出了這樣大的事,我竟是最後一個知曉的。”
趙妨錦懷了孕後,性子嬌氣了不少,趙妨玉抱著舒姐兒,一下一下揉著她肉嘟嘟的小臉,馬車上時不時傳出咯咯的笑。
“大姐姐如今身子要緊,家中又不是沒人了,還能要你身懷六甲去給姨媽討公道不成?”
趙妨玉好笑的看著趙妨錦,知道她性子嫉惡如仇,最看不上這樣禍禍女子的人家。
隻是禮國公府本就是瓦礫,哪裡能為了禮國公府再傷了趙妨錦。
趙妨玉湊近趙妨錦的耳邊,悄聲說了孟言真如今又有孕了。
“也就是半月前的消息。”
趙妨錦也詫異,隨即便覺得有緣。
“這孩子來的巧,知道護著她娘。”
趙妨玉沒將孟言真意思給自己下藥的事說出來叫趙妨錦擔心,隻說這孩子心疼娘親,來的正是時候。
趙妨錦心中安定不少,看著舒姐兒在趙妨玉懷中高興的模樣,再想起家中的宋潤澄,眼睫不由往下壓了壓。
舒姐兒在趙妨玉麵前甚至有些淘氣,即便是這樣小的孩子也知道,誰對她是真心,誰對她是假意。
趙妨玉與趙妨錦一道長大,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不大高興,推著舒姐兒的小屁股,將笑嘻嘻的舒姐兒推到趙妨錦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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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姐兒小心的將自己的小腦袋虛虛壓在趙妨錦的腿上,小腦袋圓溜溜的,笑嘻嘻道“阿娘今日歡喜。”
“不過舒舒更歡喜,因為阿娘歡喜舒舒就歡喜,舒舒看到小姨也歡喜,看到外祖母也歡喜,今天舒舒最最歡喜!”
小丫頭說了一串,幾乎將自己繞暈過去,但肉嘟嘟的小臉粉撲撲的,誰見了都喜歡。
尤其是等見了李家大老爺時,大老爺更是稀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