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趙妨玉與崔雪言私下又見了幾回,趙妨玉與她聊的還算投機。
長公主隻守著自己的千金樓一步也不肯挪窩,剩下的事她也不管。
隻有涉及到南詔商隊采買時,她才會出麵。
畢竟趙妨玉要避嫌,長公主雖有懷疑,但後續南詔商隊與其他商鋪交談商議,趙妨玉不曾出麵相助,甚至連線也不幫忙牽一根,包括李家,崔家的商鋪交涉,都是趙妨玉簽單,長公主壓價以及出麵給南詔與崔家牽線。
因為最後這些貨物千裡迢迢來到大梁,都要到千金樓過一下明路。
可以說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兩者之間一直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感。
長公主捏著舒姐兒肉嘟嘟的臉蛋,時不時覷一眼趙妨玉,隻覺得趙家的孩子似乎沒一個不好看的,連帶著她們倆的表姐孟言真,都因容貌寵冠後宮。
趙妨玉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她這兩日身上來月事斷了藥,得等月事後才能將藥續起來,再加上沒有夜安褲姨媽巾這一類好用的物件,古代的月事帶,還是讓人無法適從。
趙妨玉看著長公主逗弄舒姐兒,身上提不起一絲力氣。
“清河崔家,簽了那樣大的單子,你也不想著多賺一些,沒得叫那些蠻夷賺的盆滿缽滿。”
長公主似乎是為了趙妨玉好,嗔了趙妨玉一眼。容貌昳麗明豔,如何都是動人的。
“可彆說我市儈,那樣大一筆銀子,天長日久的,你也不心動?”
趙妨玉心想的,都是我賺錢,我當然不必心動,但麵上還要裝兩分高人氣質“此事另有隱情。”
長公主不解,這其中能有什麼隱情,總不能這南詔來的香露背後,誰是另一家的豪門氏族?
也不對,五姓七望,即便是研製出香露,也不必手段如此曲折。
於是不解問道:“什麼隱情?”
什麼隱情能讓趙妨玉這賺錢祖宗放著銀子不賺?
趙妨玉轉頭瞥了眼窗外,一臉高深莫測:“說來心酸,不提也罷。”
長公主幾時見過趙妨玉這番作態,立即湊過來,做洗耳恭聽狀,還以為趙妨玉要說什麼密幸,結果下一刻,便見趙妨玉一臉沉痛的作怪道:“自然是做不出那許多來。”
繁華之地遍開十四洲,十四州的香露每日都能賣出去許多,但大梁境內鮮花產能有限,畢竟不是21世紀,各地都喜種植經濟作為。
此時糧食生產力還是不夠,天災人禍頻發,地拿來種糧食都不夠,能拿來的種花自然也就更少了。
花少,香露自然也少。
趙妨玉也不是不想做多,而是在國內擴大生產,容易影響民生。
“我倒是也想要多產一些,可這哪裡是多產能產得出的?”
“光是京城,一年才能產出多少花來給我做香露?”
原材料就那麼些,產能已經拉滿了,再追加機器,也不過是徒增浪費。
長公主一想也便跟著明白過來,趙妨玉手裡有多少塊地,每年產多少鮮花都是有數的。
再是想要多產,鮮花不夠也是空談。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怎不早些說?春日時多種些花樹,再過幾個月也能收獲了。”
花不像果子,光樹便要養上好幾年,這東西一年生一年養,春生夏開,秋凋冬謝,春日裡覺得數量不夠就該多種一些,橫豎趙妨玉的香露買的好,種再多也不怕賣不出去。
更何況趙妨玉這些年來賺了多少銀子,哪裡會買不到地?
買地種花又不是買地開鋪子,還要看地段看位置,隻要花養得好便是。哪裡會找不到地方呢?
在長公主來,這完全不是足以困住趙妨玉的問題。
趙妨玉輕哼一聲,緩緩於長公主解釋,她未必不動,隻是常年養尊處優,想不到這一層上:“鮮花於太平年間,能賣的上價,百姓賣花換銀子,我拿香露賣銀子,買家得了想到的東西,心裡高興,自然處處都好。”
“可一旦遇上荒年,種出來的鮮花換不成口糧,我便是大罪人了。”
“若當真荒廢良田,改種鮮花,禦史明日就敢碰死在我家門口的石獅子上。”
陳州乾旱,顆粒無收,官員尚且落馬,民間焉能不找出幾個替罪羊來平息民怨?
趙妨玉想賺安生銀子,不想半夜醒來,夢見銀子上都是一層層厚厚的血。
再者還有一點便是,物以稀為貴。
“當初楊家與我較勁,兩家卯足了勁兒把價格往低了賣,這有什麼意思?”
趙妨玉緩緩打扇,美目流轉之間,吐出了一句讓長公主暗罵奸商的肺腑之言:“他一瓶香露賺幾個銀子,我一瓶香露賺幾個銀子?”
“我早算過了,再加上人工,車馬,他們那利潤堪稱微薄。”
“南詔來中原腹地千裡迢迢,不算鮮花,人工,做香露的器物耗材,光是車馬,便要多少銀子?就算一路上都用竹筒這類便宜的瓶罐裝著,千裡之遙,水路陸路來回變換,難道沒有損耗?這些損耗咱們又不擔,自然隻有他們自己能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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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香露遍地都是,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買不上價。宛如現代遍地都是的快消店,什麼鋪麵都能去進貨售賣。
而十四州卻因為產能有限,光是供不應求,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趙妨玉指尖戳了戳太陽穴,麵上裝出幾分難色,唇角卻是上揚的,不難叫人看出她的促狹“不僅是今年,明年十四州也不會產出更多的香露了。”
趙妨玉指指京郊東南角的某一處道“我買了一座山,隻等拿到契書,這山上往後便專供種花,屆時雇傭花農進行培育良種,往後不會再從民間收取鮮花。”
民間收取來的鮮花品質並不穩定,各地鮮花品種不同,香味自然也會產生不同差異。
南詔香露走的是低端路線,趙妨玉要做的便是將十四州的香露進行高端品控,從源頭開始升級包裝,保證產出品質。
原料升級這種口號,是二十一世紀最大的騙局,屢試不爽,直到趙妨玉穿越時,仍舊有無數人為之著迷。
拿來騙古人更是一騙一個準。
長公主似懂非懂,趙妨玉知道她不明白,便口頭與她解釋,此時沒有輿圖,長公主也沒有什麼概念。
趙妨玉仍舊是隨手拖過一盤點心,細長的高足盤上,堆著小山一般條頭糕,這東西長公主喜歡吃,所以即便用起來有些許不便,但也不過是多雙筷子或兩根銀簽的事。
小山一般的條頭糕,被趙妨玉淩空圈出來一塊地方。
“譬如這是一座山,我專門辟出一塊地方,種最頂級的桂樹,梔子花,產出的鮮花品質遠勝於民間,這樣做出的香露,難道不比原先的香露更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