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振清也不傻。
雖然和大公子通了電話,但並沒有立刻采取行動。
身為政壇老手,他太了解權力鬥爭的遊戲規則了,蘇鵬死了,自己又賦閒多年,在撫川的人脈和根基已經大不如從前,冒然跳出來,非但做不成事,反
而會引火燒身。
再說,從目前的局勢上看,大公子明顯落於下風,就憑著一個電話,便想讓他豁出老命拚死一搏,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所以,他一直在觀望。
隨著京圈大佬的那篇檄文在網絡上引發新一輪大潮,吳大公子已經被架在了火爐上,烤得滋滋冒油,所有人都覺得吳敗局已定,能全身而退都得去廟裡燒高香了,根本沒有翻盤的可能。
而於振清卻隱隱的覺得,自己的機會就要來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一個上午,他接到了大公子的電話,讓他火速進京。有要事相商。
他心中狂喜,一秒鐘都沒有耽擱,立刻啟程奔赴京城。
在苦苦等候了三個小時後,當天晚上八點,他終於得到了吳慎之的接見。
吳慎之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核心層,但其實已經在處理相關政務了。所以,本次接見,堪稱於振清一輩子難得的殊榮。
彆說一個地級市的副廳級乾部,就是顧煥州那個級彆的,也很少有機會能得到核心層領導的單獨接見。
吳慎之很忙,忙到每天的時間都是以分鐘計算的。所以,能給於振清的,也不過就是區區十分鐘而已。
而且,在這十分鐘裡,是不可能談任何具體事情的,除去剛見麵的寒暄,隻是隨便聊幾句家常,又說點勉勵的話,會見便結束了。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於振清連夜趕回省城,並立刻采取了行動。
有了錢長忠的委托書,律師團隊隨即展開了工作,首先是向監獄方申請了會見,在與錢長忠麵對麵接觸後,很快便向省高院提交了申訴材料,申請案件重審。
吳慎之常年在司法係統供職,尤其在省內,門生故吏眾多,省高院的幾位主要領導都是他的親信,自然早就接到了電話。
拿到申訴材料之後,省高院立刻組織召開了聽證會,並轉入了裁定程序。
所謂裁定程序,就是指由法院的裁定委員會經過充分討論,對案件是否重審做出決定,在這個環節中,法院內部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有相當一部分裁定委員會的成員認為,錢長忠所提出的申訴理由並不算充分,而且,該案牽扯層麵比較敏感,一旦重審,恐怕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雙方爭論不下,意見無法統一,隻是暫時擱置。
錢長忠要翻案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撫川,公檢法三方的相關人員開始並不以為然,畢竟,想翻案?談何容易!
可是,錢老二突然跳了出來,實名舉報柳杖子礦總經理牛萬春和財務科長等人,貪汙受賄且虛報虧損,將明明盈利的企業,硬說成是資不抵債,同時暗中與南風集團互相勾結,以體製改革為名,鯨吞國有資產。
有人實名舉報,公安機關當然要受理,但是否予以立案就不一定了。在實際工作中,警方是有多個理由,可以做出不予立案決定的。
沒想到的是,錢老二準備的非常充分,全程有律師陪同,公安機關措手不及,非常被動。
與此同時,準備多日的於振清也出招了,在市委常委的例會上,近些年很少發言的他,突然來了段即興演講,針對柳杖子礦在體製改革中所暴露出來的諸多問題,提出了尖銳的批評,同時公開宣稱,有人必須要對此負全責。
誰來負全責?當然是李光旭。
如果是在平時,於振清的這番話,肯定會遭到其他常委的集體反對,可這次的情況卻有些反常。
排名第二的市委副書記、市長蔣齊沒有表態,另外幾名常委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隻有向來唯李光旭馬首是瞻的專職副書記李俠開口說了幾句,也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等於是在和稀泥。
李光旭全程黑著臉,一言未發,會議還沒結束,便拂袖而去。
至此,於振清已經撕下了偽裝,赤膊上陣了,這也等於把本該瞄準林海的火力,統統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常委會之後,他更是以市委的名義給市局局長蔣宏打了電話,要求市局即刻對錢老二舉報的事進行複核,如果情況屬實,應當立案調查。
蔣宏當然知道這其中的玄機,一方麵表示積極處理,另一方麵則告訴辦案人員,無需理睬,先拖上幾天再說。
可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當天晚上,省高院的辦案人員突然來到了撫川,宣布對柳杖子礦財務科長司法傳喚,並出示了搜查令,依法對其居所進行了搜查,從其家中的保險櫃中發現了十多本手寫賬本和大量財務憑證。
等撫川公安方麵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財務科長和相關物證已經被帶上了法院的警車。
雙方交涉了半天,但法院方麵手續齊全,無可挑剔,撫川公安也沒有辦法,在請示了蔣宏之後,隻能無奈放行。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省高院已經對錢長忠案做出了重審裁定,不免都暗中吃了一驚。
當時,林海已經在東遼的家中了,正躺在床上逗孩子,卻突然接到了李光旭的電話。
“馬上過來!”李光旭說道,聲音中透著一股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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