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依依鬼門關走一遭後,失去了記憶,所以才不認識自己,這個理由並不能讓趙寧尋信服。
因為依依記得裴銘,記得國公府幾乎每一個人。
而國公府以外的人,她卻一個不認識。
大夫對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隻讓他們多在依依麵前提起以前的事,說不定哪日,她就能想起來。
隻是,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沒什麼反應。
依依身體徹底恢複後,裴銘將人帶回京城,自己也時常過去找她說話。
這樣持續了一年時間。
時間慢慢推移,她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依依不隻是忘記了許多事情,她的性情也發生巨大變化。
有一次兩人正在瑞竹軒說話的時候,瑞國公府的老夫人和大夫人突然過來,依依瞬間如臨大敵一般,趕緊過去給兩人行禮。
當看到她再抬起頭時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時,趙寧尋一下子猶如被冷水當頭澆下。
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女子,不是依依。
懷疑的種子種下後,就在趙寧尋心裡瘋狂生長。
依依是明亮爽直的性子,她幾乎沒有任何尊卑觀念。
即便有時見了地位高的人,她也會做做樣子行個禮說幾句場麵話,但趙寧尋知道,依依不過是做做樣子,心裡則是非常不屑。
可現在的依依,行禮下跪磕頭這種事,就像人渴了要喝水那般,對她來說,十分尋常。
宗言早在依依被裴銘帶回京城後,就回到自己身邊。
她那時候就問過宗言,為何不繼續留在依依身邊。宗言沒有說太多,隻是非常篤定地告訴自己:那人不是姑娘。
自己當時沒想那麼多,以為依依大病一場後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才會有些異樣。
等她自己也發現時,已是過去了一年時間。
此時此刻,主仆二人站在院中石板路上,談起這樁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神色都不太好看。
趙寧尋自嘲道,“你那麼快就發現人不對勁,我卻要那麼久才察覺。”
“主子,我對姑娘的喜歡,是以一個非常理智清醒的外人的角度,對另一個人的喜歡。
“但郡主和裴小公爺的喜歡,與我不同。”
“怎麼說?”
“你們喜歡姑娘,也許一開始是因為姑娘長得好看,但人的樣貌不足以長久地留住一個人的心。
“你們之後越發喜歡姑娘,是因為喜歡她的性子。
“久而久之,這種喜歡變了樣,喜歡姑娘的原因也變成了模糊不定的東西,不論姑娘做什麼說什麼,你們依舊毫無理由喜歡她。”
趙寧尋笑道。
“聽你這樣說,我與小公爺對依依的喜歡,是很盲目的。”
“不錯,熾烈的情愛到了最後,就是盲目的。
“我站得遠,所以看得清,所以我能很快發現出不對勁。而主子與小公爺,早就身心都放在姑娘身上,近朱者赤,自是不會立即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