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一大早,趙大匠帶著兒子趙誌勇和侄兒趙大牛早早地就來了。
一來,幾人就帶著陳大舅幾人開始用竹篾在牆上比劃著,做了好幾個步尺。
將竹篾環成圈,再用一橫兩豎縱三根竹篾十字相交,就成了編織過程中的測量工具——步尺。
將步尺上兩根長度可調節的竹篾卡在編牆壁的上下框之間就能記錄尺寸,很是方便。
林秋緣大為讚歎,就算沒有卷尺這種現代工具,古人也有大智慧。
不管是先前的丈杆,還是現在的步尺,都是古人智慧的體現。
不一會兒,其它來乾活的人也陸續到了,加入了量竹啟蔑的活計中。
啟蔑的活計輕巧,林守義也加入其中。
三十來號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職——翻拌黃泥、量竹啟蔑,拍打麻絲、和灰膏、釘竹釘、編骨架、抹黃泥、上白灰……
竹子為骨,黃泥為肉,白灰為皮,三層工藝依次進行,工人們井然有序,默契十足,小坡上再次熱鬨起來。
午飯時,陳氏的神仙豆腐果真讓人讚不絕口,溪江村的大部分人都愛吃辣,拌上辣椒水,眾人直呼過癮。
陳氏下午又去了後山,薅了一背簍斑鳩葉回來,幾個小勞動力又自告奮勇地上場。
下午蚊蟲多了起來,陳氏點燃了蚊香放在一旁,幾人安心地在木盆裡搓著斑鳩葉。
陳氏做了一大盆神仙豆腐,村民們收工回家時,還讓他們一人端了一塊帶回家給家人嘗嘗,眾人直誇他們厚道,乾起活來更是認真仔細。
三四天過去了,外牆總算是基本成型。
送走了做活的村民,一家子站在天井裡,望著環繞著的白牆黑瓦,歸屬感油然而生。
“真氣派啊,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住上那麼氣派的房子!”陳大舅雙手叉腰感歎道。
“可不是,咱們啊,這是什麼什麼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咯,是不是姑姑?”陳二舅也不禁感慨道,想抒發一下自己的思想感情,奈何是個半文盲,文縐縐的話倒是記不全。
“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不是嘛,咱們啊算是苦儘甘來了。”陳氏抱著冬至,在她的小臉蛋上挨著。
林秋緣聽見這句,一時間有些發懵——這可是陸放翁的詩啊!這這這!這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朝代。
林秋緣無意識地任憑她娘牽著她走,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麼,她算是左耳進右耳出,半句沒聽進去。
外牆需要一定的時間晾曬,趙大匠跟陳舅公定好了五日後再來。
恰好地裡的蕎麥能收割了,一大家子帶著幾個蝦兵蟹將又出動。大人把蕎麥割下,孩子們就拿稻草把蕎麥捆紮成束,立在旱地裡曬著。
菜地裡的嫩薑也被陳氏挖出來,洗乾淨泡進了泡著泡豇豆的那個壇子裡。
可惜他們家的鴨子還沒長肉——嫩薑生爆鴨絲,簡直不要太好吃!是誰流口水了我不說。
等兩三天,蕎麥完全乾透了,大人們又拿著曬墊鋪在地裡,把一捆捆的蕎麥堆在曬墊上,用連枷不停地拍打,倒是讓林秋緣想起外婆家收菜籽的時候,也是這樣操作的。
蕎麥過篩,篩去各種雜質後,暫時裝在預備用來收稻穀的拌桶內。
一畝地收獲兩挑蕎麥,估摸著有兩百來斤。
靠近棉花的那塊蕎麥地,產量倒是高一些,有兩挑半。
三畝地大概收了接近七百斤的蕎麥,差點把拌桶給裝滿。
陳氏背了大半背簍蕎麥,估摸著有五十來斤,去村裡的大石磨磨粉。
磨成粉的蕎麥過篩後,隻剩下三十多斤。
陳氏加了紅糖和雞蛋,把蕎麥調成麵糊糊,烙了蕎麥餅,幾個孩子特彆愛吃。
收完蕎麥後,趙大匠就帶著人來開始著手做內部隔斷和院牆。
同樣的竹編夾泥隔斷,從一層做到了二層閣樓,院牆則是用黃泥夯的土院牆,東西兩側都開了個門。
前院門口的坡上,陳舅公預備把果樹移栽過來幾棵。
房子的布局以大門、天井、堂屋為中軸線。
堂屋兩邊是兩個次間,兩個次間外各有一個短廊,連接兩側的梢間,短廊通向後院。
天井兩側是東西廂房;大門的兩側的布局同堂屋兩側一樣,隻是少了兩個短廊,兩個梢間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