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著下了小半個月,總算是停了,漫漲的河水這才慢慢退去,河邊的三分地還是被淹著,估摸著搭的架子也被衝走了。
天空放晴,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灑在濕潤的土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
陽光明媚,但並未驅散一家人臉上帶著的幾分擔憂。
幾個孩子留下清掃院子,大人們都扛著鋤頭,踏上雨後泥濘的田埂,向稻田急急走去。
幾人兵分幾路,分彆往河邊,山腳,小灣等幾處地去查看。
謝天謝地,巡視完的結果讓他們鬆一口氣。
棉花地占了個地勢優勢,在斜坡上,倒是沒有澇坡。
雖然,護著根部的泥土被衝走了不少,挑了幾挑土來給重新保上就行。
暴雨倒是把棉花花鈴打下來不少,讓何氏心疼的不行。
紅苕地倒是一股鮮活的樣子,很是頑強和茂密,壟間有些許積水,不過問題不大,讓太陽曬幾天,就乾了,這倒是讓何氏白擔心了一場。
而水田的景象更是讓眾人驚喜。
雖然部分田埂被雨水衝刷得有些鬆動,但大部分稻田的水位已經退去,稻穀看起來還算茂盛。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慶幸。幸虧他們急急忙忙地提前在田埂挖缺口排水的功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隻有靠近溪邊的十幾挑稻田因為地勢較低,被河水倒灌,導致水位較高,稻穀浸泡在水中,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稻穗上還掛著些蟲子還有粉色的田螺卵。
不僅是他們家,村裡凡是靠近溪邊,地勢較低的田都被倒灌過,村民們都在田間地頭忙碌著。
陳舅公當機立斷,把水沒排乾淨的稻田重新挖了排水口。
又喚幾個孩子把鴨子趕到田邊的稻田裡,啄稻穀上的蟲子。
大人們則挑了草木灰在鴨子遊過的田裡拋灑著。
高粱被暴雨砸彎了腰,一家子又出動,把高粱收回來攤開曬上在山上。
孩子們抱著甜滋滋的高粱杆直啃,眼睛都笑彎了。
陳氏還摘了半背簍綠色的果子,把籽給扣出來曬上。
稻田裡的魚也被水衝走了不少,撒完灰後,男人們就在有魚的那塊稻田裡移開河蔸,開挖魚溝,在田角挖了塊較深的魚溜,等魚自己遊過去,就把田裡的水放完,方便把魚全抓起來。
等了一兩天,幾個舅舅提著木桶,拿著編好的簍子,去田裡撈魚去。
幾個小尾巴興奮地跟著去捉魚。
林秋緣最是興奮,她可沒少往田裡放魚苗呢!
舅舅們用包抄戰術,魚溜裡的魚不一會兒就被一網打儘。
還在田裡摸了不少田螺,提回家養了幾天,等田螺差不多把臟東西吐乾淨之後,陳氏直接爆炒田螺,香得林秋緣口水直流,不停地嗦螺,那叫一個心安理得,畢竟這時候沒有福壽螺的入侵。
打穀子是很耗費體力的事情,所以立秋前幾天,何氏和陳氏就安排家裡開始一天吃三頓了飯了,且至少兩頓都是有肉菜,還磨了不少蕎麥粉、苞穀粉,扛了兩大包穀子用檑子脫粒。
秋前十天無穀打,秋後十天打不贏。
立秋頭一天,村長在曬穀場敲響了鑼,把村民都召集到曬穀場上,舉行了簡單的“開鐮”儀式,說等收完稻穀,請大家喝“豐收酒”,一村子的人都高聲叫好。
立秋當天,他們一家子也磨刀霍霍向稻穀。
按照先前插秧的順序,一家子從坡前的幾畝地開始。
天蒙蒙亮,陳大舅陳二舅抬著拌桶,裝著穀架、圍折、鐮刀等工具,放到了田埂上。
陳氏和何氏在烙蕎麥餅,朱氏在泡薄荷茶,衛氏在給神仙豆腐拌糖水,以免打穀子的時候餓了渴了,這時候可沒有“士力架”,墊肚子的食物是要準備上的。
柳芸娘則已經把壇子肉混合洋芋的箜飯燜上,隻等中午打完穀子回來就能吃上飯。
放水放了五六天,田裡的淤泥都乾結了,也不會下陷,大人小孩齊上陣。
頭戴草帽,肩帶汗巾,一大家子就開始割稻。
先割開一片稻穀,把兩個拌桶抬進田裡,插上圍折。
陳舅公帶著兩個兒子為一組,柳外公帶著倆兒子女婿為一組,分彆在兩個拌桶裡開始打穀子。
割穀子都講究快,四個女人家負責割稻,幾個孩子負責把割好的稻穗抱去拌桶旁,方便幾人摔打,順帶把摔打完的稻草捆起來,堆在田邊。
三個環節,主要講究一個快準狠還有連貫性。
如果割下來的稻穗,沒來得及打,在太陽暴曬下,穀杆就會失水,被曬軟了,打穀子的人一使勁,穀子杆就向後麵軟去,有勁兒都變成了綿力。
以前家裡沒有那麼多地,孩子們倒是不用去地裡幫忙。
今年地多田多,孩子雖然乾不了什麼重活,幫著乾些輕巧些的活計也能頂一個大人了,幾個孩子也乖巧,勤勤懇懇地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村裡到處都能聽見往拌桶裡摔打稻杆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農忙時的交響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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