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了,狗打噴嚏要下雨,到後半夜果真下起了稀稀拉拉的雨,悄無聲息的。
柳外公起了大早,迷迷糊糊地打開了廂房的門,站在廊下,寒風夾著細雨,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冰冷刺骨,才發覺井的石板是濕的。
天空陰陰沉沉的,連續數日的冬雨給溪江村披上了一層濕漉漉的灰色大衣,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何氏怒罵這是老天爺在下狗尿,一陣又一陣的,時不時撒幾滴。
路麵因為長時間的雨水浸泡而變得滑膩,村裡找豬草的人們都小心翼翼地走著。
樹葉和草地都被雨水浸透了,顯得更加暗淡無光。
不知是不是何氏的怒罵被老天爺聽見了,當天上午就停了雨,太陽也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陳舅公幾人見天晴,吃了午飯就扛了鋤頭去地裡看了看麥子、油菜和各種豆子的生長情況,順便除除草。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一場雨下來,各種雜草就迫不及待地吸取水分,你爭我搶地從土裡鑽出來,在地裡躥得老高。
鵝已經是成年鵝了,倒是不適合放地裡去吃草了,怕它們的無情鵝掌踩壞秧苗。
幾個孩子又牽著羊,拿起竹竿,放羊放鴨鵝去。
鴨子和鵝像是不怕冷似的,一從院子裡放出來就自覺地順著路往下走,挨個挨個地,像跳水似的,爭相跳進田裡,把田裡的清水攪合成了泥漿。
雞也從院子裡鑽出來,去了竹林裡,下過雨後,泥土濕潤,蛐蟮也鑽出來透氣,公雞母雞們開始吃起了自助餐。
毛毛也憋壞了,在田間地頭撒歡地跑,跑出去老遠,又跑回來,身上全是露水,爪子上全是黃泥,毛毛成了落湯狗。
“毛毛下去!”
毛毛一跑過來就往陳念懷裡撲,差點把陳念撲倒,陳家和連忙丟下手中的竹竿,上前托住妹妹,嘴裡嗬斥道。
毛毛還以為幾個小主人在跟它玩,蹭得更歡了,最後還是夏至撿了塊泥塊扔過去,毛毛才跑開。
突然,陳念就開始哇哇大哭了,幾個當哥哥姐姐的趕緊哄。
“毛毛,我的衣服,臟了!娘罵……”
陳念抽抽噎噎地牽起衣擺,哭得停不下來。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哦豁完蛋,後麵的褲子上全都是泥點子。
“沒事兒,妹妹,你看,哥哥身上也是泥,我娘也會罵我的!都怪路上的泥太多了,都怪毛毛。”
陳家和直接開擺,既然大家的衣服都臟了,肯定是要挨罵的,還不如看開點。
林秋緣正想跟著附和呢,就感覺衣擺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扭頭,就發現母山羊正叼著她的衣擺在咬,一抬眼就對上母羊無辜又好奇的雙眼。
得,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又輪回了一遍,又雙叒叕被羊啃衣服了。
一把扯住衣擺,把它從母羊嘴裡扯出來,衣擺都被母羊的口水濡濕了,還掛了些被嚼碎的草,看起來還怪惡心。
陳思思趕緊把套住母羊的繩子拉緊,把羊拽到另一處有嫩草的樹下套住。
陳念看見林秋緣的衣擺被山羊叼住,倒是沒哭了,還笑出了個鼻涕泡在鼻子上掛著,陳思思連忙掏出小手絹給她擦乾淨,牽著她,背著小背簍,提了籃子,一起去挖野菜。
山腳長了很多野蔥,陳二舅挖了一把,放在田埂上,遠遠就瞧見侄女牽著自家女兒,往山腳來,連忙招呼她們來拿野蔥。
陳家和和林夏至則踹了竹片,去田埂上撬折耳根,他們倒是挺喜歡這玩意兒,林秋緣見了,連忙跑遠點,和表姐表妹一起挖彆的野菜去。
這時候的折耳根才剛剛冒出點葉子,葉子沒什麼吃頭,兩人把泥土撬開,小心翼翼地把折耳根的根扯出來,儘量不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