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島哥譚像一座遺世獨立的孤島,墜在夕陽餘暉的邊緣,在太陽的光弧之間遊蕩,變得燦爛,像雲中若隱若現的神殿。
城市中那些尚未修繕的廢墟帶來一種荒頹的美感,而無數正在隆隆作響的機械,又帶來前所未有的蓬勃生命力。
一個矯健的身影蹲在最高的塔吊機的頂端,遙望著逐漸沉入海麵的夕陽,貓女流暢的身體線條讓她看起來像是畫中的剪影。
另一道身影跳上了塔吊,貓女轉頭,看到了蝙蝠俠的身影,她一甩鞭子,像貓甩了甩尾巴,從高處一躍而下,蝙蝠俠緊隨其後,披風在海天一線的金色光芒中拖出長長的尾跡。
太陽逐漸沉入海麵之下,僅剩的光芒像一隻力不從心蒼老的手,最終還是未能抓住遊蕩在光芒中的飛螢,逐漸褪去顏色和熱度。
蝙蝠俠踩著一場夜雨的尾巴走進了韋恩莊園,孩子們都睡了,隻有書房的燈還亮著。
整理洗漱,換上睡衣,蝙蝠俠敲了敲書房的門,走進去時發現席勒正在伏案工作。
蝙蝠俠在距離壁爐最近的窗邊坐了下來,席勒一邊寫字一邊抬頭說:“看起來,今天仍然不順利?”
蝙蝠俠把眼神放低,有些困倦的盯著壁爐裡的火苗,不管席勒是否有空看他,或者隻是寄希望於那原理不明卻出神入化的精神分析,而沉默著點了點頭。
“你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氣質。”
席勒筆尖一頓,而後繼續劃出流暢的痕跡,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紙麵,說:“就算你來找我,我也很難給你做此類谘詢,因為這或許對那位女士並不公平,也有違職業道德。”
“那麼特工……”
席勒直接轉了回去開始重新整理筆記,並說:“到底哪來的特工?她們想從我郵箱當中郵件內容裡提前得知這個國家無望的未來?”
“一段發生在期末考試前夕,通過數百封信件或者郵件的言語交鋒,最終依舊取得不及格悲劇的‘浪漫’愛情故事?”
蝙蝠俠又滑上去了,用手指的指肚按了按一側的內眼角,說:“蝙蝠俠沒有可能情場失意嗎?”
癱在沙發椅上的蝙蝠俠又往下滑了滑,雙手交叉搭在腹部,胸膛平穩的起伏著。
蝙蝠俠撇了撇嘴,顯然為這一箭未能中靶感到遺憾,同時對過於現實的描述略顯嫌棄。
“我認識的許多教授都至少和他們的學生有過一段……”
“因為上世紀80年代美國的生活方式就是和英國有所相似,難道他們每個都得愛上過一個英國公主?”席勒搖了搖頭。
“或許是你的情史?”
“我對它們同等擔心。”蝙蝠俠回答道,“既然如此,博士,你更應該明白,我冒了多大的風險――我非常清楚你來時正值哥譚大學期末,你的郵箱裡正有數不清的讚美詩等你閱讀。”
“你腦子裡的想法相當不禮貌――不,沒有懵懂無知的女學生……沒有,也沒有豔麗危險的特工……女偵探?英國公主?你是不是福爾摩斯看多了?”
“這可不太禮貌,博士。我隻是有些疲倦,需要休息。”
“當然有可能,尤其是對手是一隻貓的情況下,但是這不會是你來看心理醫生的理由,貓總不會比宇宙毀滅更讓你擔心。”
席勒眼皮一抬,用表情訴說了自己對這個話題的震驚,但蝙蝠俠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他說:“我認為這是個不錯的閒聊話題,尤其是我正處於這種人生階段的情況下,作為朋友,難道你不該談談你的經驗嗎?”
蝙蝠俠輕歎一口氣,繼續嘗試:“你的生活習慣和英國人有所相似,那麼……”
席勒筆尖一頓,他說:“從學術價值來看,那些東西比起論文確實更貼近於詩歌,謝謝你在我利用工作逃避這一點的時候特意跑過來提醒我。”
“是什麼讓您認為我抱有這種目的?”
席勒終於放下筆轉過來看著蝙蝠俠,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雙手疊起來放在膝蓋上,並說:“你到底想問什麼?”
“要麼我不知道你是蝙蝠俠,且對你毫無了解,要麼我是個對心理學一竅不通的蠢蛋,才會相信這話――扮演一條流浪狗並不能讓我改變主意。”
“但是總會有一段……”蝙蝠俠用拇指抵著自己的下巴說:“你絕不可能沒有追求者,博士,絕無可能。”
席勒的筆尖又是一頓,他說:“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偷窺了我的郵箱……確實有些小姐的讚美詩措辭過於激烈,她們對她們的論文能有這一半的熱情這個國家的未來就有希望了……但我仍會建議她們去看看精神科。”
蝙蝠俠一邊皺眉一邊眯眼,顯得非常不讚同這種相當不紳士的行為,但他還是說:“談談追求者,博士。”
“你先談。”
“乏善可陳,他們追求布魯斯韋恩,而非蝙蝠俠。”
“羅賓們會對這個結論感到非常傷心。”
“如果追求者的定義廣泛到這種程度……”
“我完全沒有擴大話題的意思,請繼續。“
“美貌、財富、地位,無非如此,再說下去就太俗套了。”蝙蝠俠站了起來,走到酒櫃前,眼神在陳列架之間尋梭。
“你認為這不是俗套的東西嗎?”
“如果完全不為以上條件所困,那麼確實有比常人更大的機會去追求純粹的浪漫,不是嗎?”
席勒抬眼,用詫異的目光看了一眼蝙蝠俠的背影,他似乎找到了蝙蝠俠在這方麵百戰不殆的原因之一――“純粹”是感性追尋的終點。
“那麼貓女呢?”席勒問。
“她太俗套了。”蝙蝠俠明顯繃不住了,略帶抱怨的說。
“拜金?”
“更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