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磁王懷著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從此以後他有了一種新體驗,那就是被彆人指責不夠極端,克拉克的腦洞開的太大,給了其餘人的大腦重重一拳,走的時候有點過於精神抖擻了。
“看來我這餐廳是白準備了。”席勒說:“我以為你們會來點武力交流呢。”
“我不喜歡打架。”克拉克直抒胸臆。
“這可真是個稀罕事。”拿著叉子的席勒笑了起來,說:“你要是去你其他宇宙的同位體那裡說這句話,一定會遭受到整齊的注目禮。”
“我也不認為我其他宇宙的同位體喜歡打架。”克拉克卻表達了不同的看法,他總是非常擅長在席勒麵前表達不同看法,這其實是一件相對困難的事,尤其是在麵對席勒醫生的時候。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傲慢相對嚴肅,要反駁他是件難事,可是貪婪總是更像個醫生,他扮演的醫生角色幾乎完美,在麵對醫生的時候很容易變成一個人問一個人答的模式,人們會感受到壓力,更想要說出一個正確答案,而不是他們心裡的答案。
有些人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是空的,他們在心裡找不到任何答案,於是很容易受到引導,他們會下意識地否定某些極端選項,比如很喜歡什麼或不喜歡什麼,隻要有人一問,他就回答那也沒有。
這種回答往往意味著他正在遭受壓力,他在努力維持自己精神的平衡,以一種完全剔除了攻擊性的姿態試探這個世界,對醫生來講,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席勒在做心理谘詢的時候總是避免產生這種情況,但有時候也會主動利用這種情況,他提出一種可能,對方否定他再提出另一種,利用窮舉法在不穩定的精神當中找到那條穩定的路。
或者說能夠完整流暢地在心理醫生麵前表達自己的觀點的人是少數,病人要是有這種本事,也就不用看醫生了,所以席勒已經習慣了提出可能、觀察態度、進行診斷的流程。
而在這個流程當中,病人們通常不會第一時間否定席勒的第一個問題,哪怕他們根本就不想來看心理醫生,但他們會本能的試探,而不是極端的輸出。
但克拉克顯然完全沒病,儘管他剛剛乾了一件怎麼也不能稱得上是正常的事,甚至讓席勒想要迫切了解他此刻的心理活動,但他的反應仍然正常過了頭。
“如果他們的出身、教育和經曆都與我一樣,那他們注定不會是個喜歡暴力手段的人,隻是沒有彆的辦法而已。”
“他們會認為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事總需要有人站出來製止,那為什麼不能是自己呢?至少自己可以保持著絕對的公正。”
“某些罪犯一定需要有人來製服,那為什麼不能是自己呢?至少自己絕對比這些罪犯強,又能不受傷害,同時還能控製的好製服的力度,不傷到罪犯本身。”
“我們默認這些事會發生,默認這個世界總有不好的一麵,因為我們清楚社會規則是怎樣的,認為這群小小的螞蟻自己壘出來的蟻巢雖然既不夠堅固可靠,也總是會被弄壞,也仍然是他們最喜歡的家園。”
“超人從來沒想過推倒蟻巢重建一切,我們隻是穿梭其中,默默地收拾好那些爛攤子,因為這是他們喜歡的,他們想要的,他們為之自豪的,隻屬於他們的天地。”
“我們喜歡這麼做,不隻是因為我們喜歡人類,而是因為看著他們忙碌奔波,一點點的構建起這精妙的小小世界,而我們也參與其中,為他們添磚加瓦會讓我們有種歸屬感。”
“我對於很久之前的事記得很模糊,或者可能是我的大腦故意忘了,但我知道,外星人這個身份於我而言有特殊意義,某天我一定會因為這個身份去做些什麼。”
“但那隻是因為我出生在了那裡,我的出生地和我的種族不是我能選擇的,我也不能選我肩負的責任,所以儘管我願意為此負責,這卻從來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遮擋在掉漆的木質窗框上的窗簾微微浮動著,黃昏的光線透過窗戶撒在餐桌上,原木的桌麵上被映照出許多深深淺淺的溝壑,像從高空俯瞰的地球城市脈絡從心臟延伸出來,將血液搏動到遠方的大地。
“你到底是誰?”席勒問道。
這個問題幾乎是沒辦法回答的,但所有人又都能給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答案,所有的答案顯得朦朧模糊,好像人人都是哲學家。
“我會覺得我像一麵鏡子。”克拉克給出了一個令席勒驚訝的具體答案,這個答案有些太具體了,但同時又很抽象。
“為什麼這麼覺得?”
“他們殘暴我就殘暴,他們溫和我就溫和,他們善良我就善良,他們邪惡我就邪惡。”克拉克思考著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認為我是正義的代名詞,不論什麼都不能動搖我心中的正義與公理。”
“但後來我發現,我心中所徘徊著的正義與公理也不是我的,我並不是人類,我天生不應該有任何看法,或至少在我知道我不是人類的那一刻,我就應該知道我本來不會有任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