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覺得人類惡心呢?”席勒冷笑著說:“就因為我們為難了他幾個月嗎?”
“那我覺得他還是有很充足的理由遷怒整個人類種族的。”戈登看著席勒說:“光是被你一個為難幾個月都……”
眾人都拿餘光去瞥布魯斯,布魯斯低頭研究地板縫隙裡的灰塵。
“其實確實有些奇怪。”哈維開口說道,他站在一個律師的角度解釋道:“人類覺得某件事惡心或不正常,很多時候不是自發的天性。”
“比如,人們非常避諱談起謀殺,也拒絕血腥畫麵出現在全年齡段的頻道當中,但仔細想想,那真是人類的天性使然嗎?人類真的會非常懼怕屍體和血液嗎?”
“他們懼怕的其實是這種文化符號背後的文明社會當中的禁忌標誌,社會法律說這不正確,社會道德說這有違人性,久而久之,人們就將謀殺當中出現的所有元素與違背文明社會規則聯係了起來。”
“人們懼怕的不是元素本身,而是那背後代表的違背社會規則可能會產生的惡劣後果,這被稱為社會對人類的馴化。”
“由此看來,如果一個人從來沒出現在人類社會當中,從來沒經過類似的馴化,那麼他看待問題的方法一定更加原始而野生,更遵循他的生物本能。”
“在人類社會當中,我們提倡互幫互助,友好而禮貌地對待同類,不能隨意為難他人、惡語相加,而如果有人不這麼做,我們就會覺得他非常可惡。”
“可如果一個人從來不了解人類社會,也沒在這其中生活過,那麼他會覺得,人類變著法的為難他是邪惡的嗎?”
“他的所有認識都來自於他當時的經曆,他從來沒有經曆過人類好的一麵,難道不會覺得人類這個種族就是這樣嗎?既然如此又何談邪惡呢?他更應該感覺到厭煩吧?”
“就像是一隻嗡嗡的圍繞著你飛的蒼蠅,你不會覺得它邪惡,因為蒼蠅會飛並且會發出聲音是它的天性,而隻會因為它乾擾到了你而覺得厭煩。”
席勒放下酒杯接著補充道:“不要以普通人的視角帶入達克賽德,他畢竟是個在宇宙當中征戰多年的霸主,他見過和毀滅的文明數量一定龐大的難以想象。”
“難道他就沒有遭遇過像我們這樣的為難嗎?難道他就沒有見識過某些種族富有攻擊性的抵抗嗎?他又什麼時候為此而動過怒?”
“退一萬步說,從他入侵地球那謹慎的戰略措施來看,他早就想到自己可能會遭到抵抗,那麼對於一位如此冷酷無情的梟雄來說,他應該做的是冷靜的應對抵抗,然後毀滅對方,而不是和他們置氣。”
“仔細想想看,達克賽德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蝙蝠俠,他也知道小醜是蝙蝠俠最大的敵人,那麼現在最為理智的做法就是聯係小醜並與他合作,繼續執行自己對付蝙蝠俠的計劃。”
“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從達克賽德的人格模式來看,他依舊是個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野心家。”
“與他鯨吞宇宙的野心比較,幾個月的刁難又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眾人都沉默著開始思考,康斯坦丁摸著下巴說:“所以某種東西影響了他,讓他有了一些他本不該有的道德準則和判斷是非的標準。”
“當一個這樣的人開始不能忍受小醜,且唯獨不能忍受小醜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產生了某些轉變。”席勒臉上冰冷的笑意越來越重,他說:“構成小醜的元素有很多,構成蝙蝠俠的也是。”
“比如小醜的關注,鐵打不動的道德準則,以及……某種來源神秘的黑暗。”
“夢境世界的死亡確實會消耗一定的靈魂力量,但其實遠沒有那麼強大,就像是人做了噩夢會覺得沒休息好一樣,損耗的更多的是精神力,關鍵在於每次死亡與重生之間等待的時間。”
戈登恍然大悟,他看向席勒說:“我怎麼記得你以前用過這招,是不是對付那個叫雨果的來著?什麼夢中夢中夢,每一次墜落都會深入一層夢境……”
席勒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是的,你們可能覺得夢境世界的基準點是夢境國度,但其實並非如此,基準點是每個人自己的夢境。”
“也就是說,達克賽德每一次死亡,都會向他自己的潛意識邁入一層,直到來到意識的最深處,而那些自巴巴托斯身上得來的黑暗力量,就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布魯斯立刻抬頭看向席勒,在這一瞬間,席勒的三部分計劃終於有了交彙點,線索清晰明了,完整的線條有了端倪。
計劃的第一部分是哥譚裡世界和魔法界,把斯特蘭奇弄過來加強教學水平,同時構築魔法防禦網絡,把幾個孩子弄去另一個宇宙學習魔法,調查宇宙斯特蘭奇謀殺案,緊接著為製作吵醒巴巴托斯的大鬨鈴做準備。
第二部分有關巴巴托斯,把另一個宇宙的外神引到可以穿越宇宙的小布魯斯身上,製造出一個超級大鬨鈴扔進巴巴托斯的家裡,趁著奈亞和巴巴托斯對峙,趁機薅巴巴托斯的羊毛。
第三部分有關達克賽德,是一個經年日久的長期計劃,總的來說就是在夢境世界當中試驗某些條件達到以後,是否能將其他生物轉變成蝙蝠俠,而這個計劃的最後一塊拚圖,就是從巴巴托斯那裡得來的黑暗能量。
“當我發現巴巴托斯很有可能對我毫無防備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整個長線計劃到了收尾的時候。”席勒用手指輕輕敲著杯壁,並說:“原本是要推遲到他主動來找我的時候的。”
“呃,所以實驗成功了?可這有什麼意義?”芭芭拉迷惑不解的問道:“你把達克賽德弄成蝙蝠俠,他不還是會殺人嗎?”
“一旦他有了蝙蝠俠的性質,就意味著蝙蝠俠小醜定律對他也適用,就算他仍然是個暴君,但起碼成了道德暴君,一旦有道德,就再也不足為懼了。”
席勒的判斷完全正確,主宇宙的局麵開始變得滑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