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燈罩中的燭光明滅搖晃,月光透過高高的落地窗灑進室內,在深紅色的格紋地板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辦公桌旁的矮鬆,掉了一地的針葉,一隻拿著剪刀的手,掠過深綠色的樹葉之間,“哢嚓”一聲,一小截樹枝被剪掉,落在了皮鞋旁邊。
席勒輕輕挽了一下西裝袖口露出來的襯衫,他用腳挪動著帶轉輪的辦公椅,滑行到辦公桌的側麵,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掃帚,打理被他剪下來的樹枝和樹葉。
之前的阿卡姆瘋人院,經曆過一群綠燈俠的破壞,已經完全沒辦法住人了。
法爾科內家族和韋恩集團共同出資進行修繕,同時,席勒這個前主治醫生,也終於擁有了一間自己的辦公室,不用再和布蘭德擠在那間老辦公室裡了。
新建的辦公室有棕色的地板、深紅色的牆紙和深棕色的木質結構,整體被分為兩部分,用木結構和玻璃構成的屏風牆隔開。
辦公桌所在的這半邊,占據了三分之二的麵積,擁有兩整麵牆到頂的書櫃,此時被各種各樣的書籍,填的滿滿的,辦公桌的前麵,放著會客用的沙發和一張圓形的小茶幾,上麵擺了兩瓶酒和幾個杯子。
而玻璃屏風的另一邊,有一些醫療檢查用的器具和一張床,但相對其他科室診療用具冰冷的白色,這裡的聽診器、血壓測量儀,全都擺在木頭桌子上,那張床也鋪著深紅色的絨布床單,還墜著流蘇,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張醫療床。
但其實,絕大多數的心理醫生診室,都是如此,一定要看起來舒適溫暖,讓病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態,要是弄得太冷冰冰的,沒人會打開話匣子的。
醫療床的對麵,有一個常見的五鬥櫃,五鬥櫃桌麵的牆上,打開了一扇小門,那是投遞報紙用的門,報童不必敲門,也不必進來,就可以直接把報紙放在櫃子上。
此時,那裡放了一遝報紙,顯然是還沒來得及看的,報紙的旁邊放著一台小巧的銀色電話。
突然,電話的聽筒震動起來,清脆的鈴聲響起,正打算去倒垃圾的席勒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衛生用具,走過去接電話。
可他還沒有走到電話那裡,米勒太太就推門進來,並對席勒說:“教授,您不必去接電話了,我隻是想告訴您,維克多教授還有十分鐘就到,現在不是喝咖啡的時間了,要來點茶嗎?”
看到米勒太太走進來,席勒快步走到辦公桌旁邊,用身體擋住了他剛剛放下的掃帚,可米勒太太的眼睛非常尖,她往旁邊側挪了一步,探出頭去,剛好看到了掃帚的把手。
“老天啊,教授!”米勒太太發出了一聲尖叫,她說:“您怎麼又把樓下的掃帚拿到這裡來了?!我難道沒有提醒過,不同區的衛生用具不能混用嗎?!!”
“呃,我隻是想掃一下樹葉。”席勒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樹葉??”米勒太太有些疑惑的上前了幾步,看到滿地的鬆針,她倒是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可當她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剪子上的時候,她又發出了一聲更為高亢的尖叫。
“席勒教授!!!!這是住院部的剪刀吧?您怎麼能把它拿到診間來?!!!”
米勒太太扶住了額頭說道:“我的老天啊!你們這群醫生!永遠都不會體諒我們護士!永遠隨手拿、隨手放,從來不知道歸位!!就連碧翠絲都比你們乾淨利落!”
席勒一手撐在桌麵上,輕輕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護士長退休又被返聘的米勒太太,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事,他不得不想辦法轉移話題,於是他問:“碧翠絲是誰,新來的護士嗎?”
“碧翠絲是我養的一隻貓!”米勒太太瞪了席勒一眼,快步走過去,先把掃帚收拾起來,然後,去玻璃屏風的後麵,拿來一張報紙,包住剪刀,再用報紙把剪刀和掃帚的把手包在一起。
席勒伸出了一隻手,想要阻攔她的動作,但是,看到米勒太太充滿殺意的眼神,他又把手收了回去,隻是低聲說:“……那份報紙我還沒看呢。”
米勒太太拎著報紙包好的東西,往門口走,一邊走,一邊回頭說道:“熱水5分鐘後送來。”
“等等,這一地的樹葉怎麼辦?”席勒回頭,看著那些被他剪掉的鬆針問道。
“我會派人來收拾的。”米勒太太一邊關上門,一邊說道,席勒剛想歎氣,門又被推開了,米勒太太探頭進來說:“彆再去碰那顆可憐的樹了!有碧翠絲修剪它還不夠嗎?”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席勒歎了口氣,坐回椅子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鋼筆,開始把玩。
過了一會,門又被敲響了,維克多的聲音出現在門外:“你好,我是維克多,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席勒整理了一下領帶,雙手放在桌麵上,看著走進來的維克多問道:“怎麼是你過來,科波特呢?是他說,今天要晚一點來拿藥,我才等到現在的。”
“彆提了,他沒空過來。”維克多搖了搖頭,他一邊往裡麵走,一邊打量著新辦公室的環境,視線落在了那張床上。
他走過去,坐在床上,用手撫摸了一下床單,感歎道:“怪不得,你不願意去哥譚大學的宿舍住了,這裡的條件,比那裡棒多了。”
席勒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來到沙發區,放鬆的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說:“感謝那群冒著綠光的神經病,我終於有一間像樣的辦公室了。”
說完,他轉身,透過玻璃的屏風牆,看著對麵的維克多問道:“科波特怎麼了?怎麼會忙到連給他母親拿藥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