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抬眼看了席勒一眼說道:“我承認,之前的事件當中,是我對你可能吃人的這個事實的憤怒,擾亂了我的思緒,導致了一步錯、步步錯。”
“憤怒應該,也隻應該出現在凶手伏法以後。”布魯斯接著開口說道。
“那麼,你藏匿吉米的屍體,是為了什麼?”席勒開口問道。
“這與席勒無關。”布魯斯搖了搖頭說:“不論如何,席勒都會認罪,就算沒有這具屍體,他也有彆的辦法,讓彆人相信他殺了人。”
“但聯邦調查局不知道這一點,他們為了讓席勒認罪,很有可能製造出一起凶殺案來嫁禍給他,吉米就是受害者。”
“我希望,能讓他們的計劃產生一點不順利,比如,本來約定好的殺人地點是在辦公室的陽台上,但屍體卻詭異莫測的出現在了雜物間裡。”
“雖然結局沒有任何改變,但這群特工非常多疑,他們會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想破壞這個計劃?是不是下屬特意違抗了他們的命令?是不是動手的人另有所圖?”
“一個小小的變動,就會讓他們懷疑內部的所有人。”布魯斯垂下眼簾,開口說道:“而很明顯的是,他們的內部不是鐵板一塊,至少,塔利亞和威廉,與後來出現的戴維斯,看起來站在一邊,但實則互相顧忌。”
“一個簡單的挑撥離間的手段。”席勒開口判斷道,他說:“處理的方法算不上高明,但已經是你在道德範圍之內最好的選擇了。”
布魯斯抿了一下嘴,說:“我知道你所說的高明的方法,就是把凶案現場弄得更殘忍一點,比如分屍或其他什麼類似的手段,這會讓他們的內部除了增添猜疑之外,還會多添一種恐懼。”
“但我不會這麼做,探員吉米沒有什麼功績,但也算得上是個負責的特工。”
席勒搖了搖頭,看著布魯斯的眼睛說:“你應該將你學到的東西貫徹到底,而不是畏首畏尾,這是在浪費你的天賦。”
可布魯斯卻站了起來,他雙手撐在欄杆的台麵邊緣,把頭靠近欄杆,湛藍的眼睛透過欄杆的縫隙盯著席勒並說:
“就算你誇獎我,讚美我,我也知道,令我通過這場考試的,不是我對於他人內心的解讀,不是我對於事實證據的判斷,而是這件事本身的性質——我在迫使席勒教授認罪。”
“我在忤逆他、在算計他、在對抗他。”
布魯斯緩緩的掀起了嘴唇,露出了牙齒,像一頭野性十足的猛獸,他盯著席勒的眼睛緩緩說:
“我在證明,我不是你溫馴的羔羊。”
席勒的嘴角沒有動,但他的眼睛卻彎了起來,他忽然用手使勁的捶了一下椅子扶手中間的橫杆,發出“鐺”的一聲。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兩個探員手持手槍衝了進來。
“談話時間到此結束了。”席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讓探員打開椅子上的鎖。
當席勒被特工帶著,從布魯斯身側走過的時候,他微微偏頭,在布魯斯的耳邊說:“你會來找我的……羔羊。”
布魯斯捏緊了拳頭,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直到戴維斯打開門走了進來,戴維斯看著他說:
“好了,韋恩先生,這起案子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得到了應有的結局。”
看到布魯斯的臉色不太好,戴維斯還以為他在擔心,於是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布魯斯說:
“如果,你的老師對你進行了什麼威脅,你不必在意,不論他怎麼恐嚇你,他恐怕都沒有機會實施了。”
“世界局勢變化,暴力衝突不斷發生,為維護聯邦安全,國會已決定提前啟用,始建於1983年,坐落於科羅拉多州丹佛附近的佛羅倫薩超級監獄。”
“那裡將會成為全球最著名的重型犯監獄,據我所知,新的重型監禁方式,會使重型犯人在不足四平方米的全封閉牢房當中,日均接受監禁23小時以上。”
“羅德裡格斯教授的刑期長達40年,而在其他重型監獄全麵感官剝奪的監禁酷刑中,95的囚犯活不過三年,剩下的5會罹患極為嚴重的精神疾病,失去所有自理能力。”
在這一刻,布魯斯腦中炸開了璀璨的煙花,無數細節碎片風一般掠過。
他明白,這位有史以來,他遇到過的最可怕的席勒,再次用一個陰謀,讓他將他的老師,親手送入地獄。
伴隨著真相的揭開,在窗戶透過的朦朧又夢幻的月光之中,布魯斯看到了被關入鐵柵欄的席勒。
席勒的下半張臉上,戴著沉重的金屬麵罩,但布魯斯依舊能夠看到,他眼中勝券在握的笑意,能夠聽到,那句低沉的———“……羔羊。”
愧疚,除了是刀,也是牽引羔羊的鐵鏈。
瞬間,布魯斯感覺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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