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今晚下起了雨,哈德遜河岸上的老房子窗戶中都閃爍出朦朧的光,倒映在河岸上的時候,像是快要燃儘的燭火。
“哢哢哢”的輕響從其中一座有些老舊的房子當中傳來,火箭浣熊有些小心翼翼的走上並不寬敞的木質樓梯,隨著席勒來到他地獄廚房小診所的二樓。
和阿卡姆療養院他的辦公室相比,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狹窄逼仄,擠得像個罐頭,火箭浣熊想。
這間小診所的一樓常常很熱鬨,那些席勒在廚房裡做早餐,彼得和皮卡丘坐在沙發上打遊戲,娜塔莎倚在門邊,晨跑路過的史蒂夫順路問候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平靜的日子總是格外引人懷念。
以及那個半夜三點不睡覺,落在小診所樓頂的金紅相間的身影,診所樓頂的每一片瓦片都刻下了托尼·斯塔克對於人生和愛情的困惑。
隨著走在前麵的席勒身影的讓開,火箭浣熊終於得以一覽這裡的全貌,二樓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席勒的臥室,另一間是客房。
可彆指望能在這找到什麼像樣的裝潢,地獄廚房是貧民窟這個事實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改變,但走入席勒的臥室的時候,還是讓火箭浣熊大吃一驚。
這裡的空間不大,放上一張床之後,窗前的桌椅就難免像是硬塞進去的罐頭廢料,這可絕不是無端聯想,火箭浣熊搖了搖頭,這裡從上到下,幾乎每一處空間裡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如果一個床頭櫃上擺了四個台燈還不夠擠的話——看來這位醫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在四個台燈的中間還塞進去了兩個小燭台。
火箭浣熊突然覺得,人類進化成這樣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他現在覺得自己的尾巴實在是太多餘了,他一轉身,尾巴尖就撥倒了一個東西。
火箭浣熊轉過頭,看到那是一個裝飾華麗的彩蛋,他想上前觸碰那金光閃閃的裝飾,一隻手直接把彩蛋拿了起來,放到了旁邊書架最上方格子僅剩的一個角落裡,席勒還很滿意的說:“法貝熱彩蛋,很不錯,對嗎?”
“如果你之前說的強迫症,是一種能讓自己的屋內保持整潔的病的話,那我真的很希望你擁有這種疾病,這兒對我來說像個大迷宮。”火箭浣熊左右環顧,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邁腿,生怕自己再碰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是很有可能的,這位醫生稀奇古怪的收藏品當中一定有某些危險品,而比那更危險的是,它們都很昂貴,萬一弄壞了,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這時,一雙手伸到了火箭浣熊的腋下,並把他抱了起來,火箭浣熊驚呼了一聲,但沒有掙紮,而居高臨下俯瞰這些藏品時,他卻又從淩亂當中尋到一絲秩序的美感。
是的,這裡的東西很多,從法貝熱彩蛋到瑞士某個牌子的墨水瓶,從繡著鳥類花紋的貝雷帽到垂落在地上的繩結,甚至是一排花紋一模一樣隻是顏色不同的水晶酒杯,這些東西堆放在一起,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阻塞。
但其實這些東西都分門彆類的擺好,絕沒有一個不成樣子的倚在其他藏品身上,沒有任何一個東西站錯了隊,出現在它不該出現的地方。
這可真是古怪,火箭浣熊被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是這樣想的,可很快更為古怪的東西就出現了,席勒從自己的手提包裡麵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火箭浣熊在見到這個筆記本的第一眼,甚至不能確認它是否是他想的那個東西,都是某種用來記錄文字的集合體,因為它的外貌看起來像是能做更多事的樣子。
巨大的筆記本有皮質的封麵,四個角分彆用金屬包邊,壓住封麵的那一部分金屬被扭曲成了華麗的花紋,純黑色的皮質封麵沒有任何內容,封麵的邊緣被恰到好處的砸進去了一個鎖扣,連接著同樣材質的皮帶以及掛住兩個皮帶的一把鎖。
如果非要火箭浣熊形容的話,這個筆記本帶著一種質樸的恐怖。
席勒將筆記本放在了桌麵上,自己也坐在了柔軟的皮質椅子上,發出了一聲喟歎,他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大堆的鋼筆,火箭浣熊認出,那就是白天被他攤開在阿卡姆辦公室桌上的鋼筆。
看起來經過了精心挑選,一定很精心,因為火箭浣熊能看出它們應該來自於不同的生產線,用了不同的工藝,甚至就連製造的年份也不儘相同。
可席勒卻沒有立刻打開鋼筆開始寫字,而是伸手拉開抽屜,從抽屜當中拿出了一瓶墨水和一支羽毛筆。
“老天啊,你不是想要用某隻可憐的鳥兒的殘骸來寫字吧?”火箭浣熊顯然是沒有見過這麼古樸的筆,而大驚小怪的把它形容為鳥類屍體的一部分。
“你說的可真對,我也很喜歡這個解釋。”席勒自顧自的翻開筆記本,接著說:“真希望看到這本書的讀者也能聯想到此類場景。”
火箭浣熊有些不解的歪歪頭,他沿著桌子的邊緣走到桌前的窗台上,並坐了下來與席勒麵對麵,看著席勒蘸墨水的動作問道:“讀者?你是想給誰寫信嗎?你不會打算把它寫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