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卡車在雨夜中飛馳而過,濺起的水花如同瀑布一般落下,輪胎壓過水坑的隆隆聲,比天邊的落雷更響。
所有的孩子,都一臉驚恐的抓著他們能抓的東西,密集的擠在一起,像流水線上運送的沙丁魚罐頭。
傑森也拿一隻手死死的抓著靠墊,他說:“你瘋了!布魯斯!你瘋了!你不但打破了規矩,可能還撞傷了一個黑幫成員,他們會要了我們的命的!”
“你根本什麼也沒學會!”傑森提高聲調說:“你可以輕易離開這裡,但這些人不行,我也不行……”
“隻要你摘下頭罩,誰也不敢為難你,你是這樣想的,對嗎?甚至隻要你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人敢為難我們,他們會好聲好氣的送我們離開……”
傑森閉上了眼睛,語氣有些顫抖的說:“但是在哥譚,我們不能靠憐憫活著,你憐憫我們,想救這些孩子,但這最終救不了任何人……”
布魯斯沉默的開著車,他什麼也沒說,傑森看向他的臉,但隻看到了路燈的光線從他的頭罩上滑過的一瞬間,就像是哥譚的夕陽。
布魯斯衝過了這條大街,開著卡車到了更遠的地方,就如傑森預料的一樣,這次的暴雨來的太過突然,不少的孩子都被趕出了他們的據點,蹲在街邊瑟瑟發抖。
車子再次停下,更多的孩子被拉上來,他們不明所以的看著車內孩子們驚恐的表情,但很快,他們也陷入了恐慌中,因為,這輛卡車直直的衝過了這條大街黑幫們的關卡。
“隆隆”的雷聲一直在響,卡車如同一道閃電,穿過哥譚的大街小巷,把那些自天邊墜落的星星撿回去,裝在罐頭裡,朝著未知的方向駛去。
狂風暴雨越來越急,皮鞋鞋跟踩在走廊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輕響,混進雨聲當中毫不起眼。
席勒推開一間病房的門,而跟在他身後的布蘭德皺起了眉,因為麵前這間病房當中的情況並不好。
七八個孩子蜷縮在牆角,病床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嘔吐物,地上還有鮮血留下的痕跡,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進來的人,眼神十分麻木,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這就是韋恩花大價錢請我們來乾的活?”布蘭德站在門口,不可置信的說道:“他是怎麼把這群孩子弄成這樣的?他到底都乾了些什麼?”
“不是他,而是整個哥譚。”席勒站在房間中央,就好像沒有看到這些孩子、沒有聞到可怕的異味一樣。
布蘭德沉默的站在門口,過了很久,他才說:”這個城市就是地獄,活生生的地獄。”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你不是已經來這一段時間了嗎?”席勒站在房間的吊燈之下寫病曆,布蘭德緩緩走了進去,說:“沒錯,但我從來沒深入過這個城市,我沒有你那種本事,隻能躲在醫院裡。”
“你不是沒有這種本事,布蘭德,你隻是不願意這麼做而已。”席勒停下筆,抬頭瞥了一眼那些孩子們,他說:”今天,我們要給他們做個初診,然後拿出一套治療方案,韋恩的那筆巨款可不是白付的。”
“可我們為什麼不跟其他醫生一起?”布蘭德有些疑惑的問:“會診不應該是三天後嗎?”
“你真的覺得指望得上他們嗎?他們甚至還不如你了解這裡。”席勒轉頭看了一眼窗戶,他說:“風暴越來越大了,不是嗎?”
布蘭德歎了口氣,輕輕的走到了距離那群孩子兩米多遠的地方。
他發現,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被那些眼睛捕捉到,布蘭德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了,但他覺得那隻是錯覺,因為他麵前的都是些營養不良的孩子。
“他們的應激反應很嚴重,應該是受到了不止一次的刺激,他們現在還能表達需求嗎?”布蘭德蹲下,讓自己的視線與孩子們齊平。
“我請你一起來,是希望你從病理學方麵檢查一下,他們的腦部活動是否有問題,至於行為和認知方麵的事交給我……”席勒開口說道。
布蘭德站了起來,點了點頭說:“好的,我去叫護士過來,讓醫院備藥,希望不要用到太多安定藥物,否則也會影響他們的健康。”
過了一會,兩個護士推著手推車過來,所有的孩子都開始發出尖叫。
領頭的那個護士長轉頭看向布蘭德說:“就是這樣,這些天裡,我們不是沒嘗試過藥物治療,但他們反抗的太激烈,我們也不敢太過粗暴,畢竟韋恩先生交代過……”
但是布蘭德比普通的護士長要有經驗的多,他說:“不要理會他們,不要看他們的眼睛,不要試圖和他們溝通,就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把他們當做一件貨物,而不是一個人。”布蘭德看向護士長說:”彆覺得這沒有人性,在病人出現攻擊性行為的時候,他很可能已經喪失了理智,過多的關注,會讓他的精神活動更為頻繁,使他們更加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