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環礦洞中的生活比想象的要更加可怕,可托爾卻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幾次晃動都差點把他震下去,可他絲毫沒有要改變自己姿勢的意思。
到了下工的時間,薩卡爾監工走過來,說:“算你們運氣好,今天它不餓,馬上從那上麵下來,彆耽誤我的時間。”
新來的礦工們動作遲緩的爬下來,其中有一個礦工,因為僵硬太長時間而不慎失足掉落了下去,他刺耳的慘叫消失在深淵當中,可沒有人有心情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但也為接下來的黑暗命運感到恐懼,他們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既有慶幸也有畏懼,唯獨隻有托爾,他麵無表情。
托爾的異常引起了監工的注意,他把所有奴隸帶回囚牢的時候,特意對著看守牢房的獄卒指了指托爾,那個獄卒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對著他的同伴點了點頭。
奴隸們住的地方非常陰暗,每個牢房都像一個棺材,狹窄到甚至連轉身都做不到,而所謂的飯菜也隻是星際市場中常見的劣質補劑,有的奴隸用自己的語言鬨出動靜,似乎在說他無法吸收這種補劑,可獄卒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很快,牢房就安靜下去,似乎所有人都絕望了。
托爾看著手裡的那支補劑,他捏了捏外包裝,在星際連年征戰的他當然見過這種東西,但曾經他看都不會看一眼這種東西,或者說,就連阿斯加德最普通的士兵,都不可能會用這種劣質補劑。
但他還是用遲緩的動作撕開包裝,然後仰頭倒進了嘴裡,濃烈的化學製品的味道衝擊他的大腦,但托爾絲毫沒有理會,他再一次靠在牆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之後,牢房內的燈火暗淡下去,沉入一片漆黑,托爾再醒來時,是被劇痛驚醒的。
獄卒扯著固定在他肩膀上的鐵鏈一下一下的拽著,托爾又流了很多血,但他還是一言不發,他聽到那個獄卒說:“難不成你是個啞巴嗎?回答我的話,不然,我就讓你好看!”
托爾盯著他,可並不回話,那個獄卒似乎被他的眼神激怒了,他狠狠的一扯那個鎖鏈,托爾整個人都被帶倒到地上,他狼狽的咳嗽了幾聲,沾滿汙泥的頭發擋住他的視線,地上的灰塵讓他的呼吸都被阻塞住。
托爾趴在地上乾咳了兩聲,過度失血讓他眼前開始發黑,他就那樣躺在地上,任由獄卒拽著鐵鏈把他往前拖,最終,那個獄卒踩住他的肩膀,然後拽著鐵鏈狠狠往外一拉,托爾渾身抽搐著慘叫,青筋爬上他的脖頸,眼球幾乎快從眼眶中突出出來。
尖刺被拔掉之後,托爾的一條胳膊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他側著頭,臉頰貼著地麵,他能看到旁邊牢房裡的那些外星人畏懼的表情。
可他依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他的眼神裡沒有痛苦,也沒有畏懼,空白的像是個死人。
那個獄卒的目的達到了,他拎著托爾曾經用過的那根鐵鏈,找到了另一個牢房的奴隸,然後把那根釘刺釘入了他的體內。
托爾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他開始緩緩的閉上眼睛,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不知該怎麼形容的絕望表情,就好像所有的一切情緒集中在這一點爆發出來,這個表情僅僅存在了一瞬間,然後就轉變成了麻木和呆滯。
然後他又動作遲緩地拖著殘軀,跟著監工走出牢房,黎明的光線讓他眯起眼睛,但他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隻是繼續往前走,鐵鏈離開了他的身體,但一直有鎖鏈拖動的“噠噠”聲環繞在他的耳邊,似乎永遠不會停下。
幾天後,洛基的身體終於有一大半都從虛影變成實體,隻剩下右邊的小腿還有一團黑色粘液在努力工作,席勒給洛基倒了一杯咖啡,然後說:“昨晚睡得好嗎?”
洛基沒有回話,隻是有點機械的往嘴裡灌咖啡,席勒又偏頭看一眼還在工作的毒液,他說:“伱得感謝他前幾個宿主都是相當努力的人,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幾個晚上,否則這會,你還是隻有一個頭呢。”
“你在想什麼?”席勒搬了把椅子坐下,說:“或者說,你在後悔什麼?”
“我……”洛基吐出一個字,席勒接著他的話說:“你沒想過看你哥哥如此受折磨這麼難受,對吧?你以為自己能看他的樂子,看著他失魂落魄、受儘折磨而感到解氣和開心,對吧?”
“當你發現你不能的時候,你不禁開始思考,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達成了你的一切目的,是啊,你狠狠的揍了托爾的夥伴們一頓,把他們都弄成了重傷,洗去了你自己的神職從頭開始,還把托爾丟到星際垃圾場,讓他艱苦求生……”
“目標完美完成,計劃大獲成功,現在你應該悠閒的端著咖啡杯和我閒聊,一起嘲笑托爾悲慘的狀態,可你卻發現自己連演都演不出來。”
“問題可真是大條了啊。”席勒把咖啡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說:“你成功用一連串精彩的操作讓自己如此難受,我想說,欺詐之神這個名號真的非常適合你,你狠起來,連自己都騙。”
說著,席勒又轉回來,問:“到底是什麼,讓你一直相信,你會對托爾的悲慘情況感到開心?”
洛基一句話都不說,席勒卻語氣輕鬆地說:“我很欣賞你們兄弟互相傷害、炸成煙花來給我找樂子的行為,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麼識趣,生活該有多美好。”
然後席勒把一隻手按在洛基的床邊,他對洛基笑了笑,洛基看著他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彆的微笑表情,卻在那背後看見了尖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