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嵐，我出生之前，本在太爺就仙逝了……”
馬仙洪見張楚嵐疑惑的模樣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不用自己說這個家夥應該也能體會自己的心情才對，但現在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無論是張楚嵐也好還是王也也罷，這些人和自己都是不一樣的。
“據爺爺和父親說，太爺死前隻剩下一眼一耳，雙臂儘斷。而我親眼所見的是……被人看去左腿的爺爺。還好世道日漸太平，那些人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我們家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馬仙洪低聲訴說著。
“張楚嵐，想必懷義爺爺帶著你們，這些年的日子也沒好到哪去吧？”
“……”
張楚嵐沉默的閉上了眼睛。
他好像明白眼前之人想說什麼了。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我沒辦法把你們這些八奇技的後裔當外人……”馬仙洪自嘲的笑著，“風家已經勢大，用不著我關心……我用手段關注羅天大醮，本來是衝著你去的……不過看上去你似乎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還攀上了公司這棵大樹，倒也讓人放心了……可我卻發現了另一個人，武當王也道長也是八奇技的傳人！”
說著馬仙洪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可怕，“當時不隻是我，很多人應該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我擔心他們接近王道長是另有所圖，所以一直暗中觀察……之後我收拾那批騷擾王道長加入的人是為了逼問幕後主使……但很遺憾他們好像真的不清楚。我這個人確實不愛惹事兒，但是這件事情上我忍不了！要是讓我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
張楚嵐沉默著。
他不是不能理解這個家夥的心情，但是他還是不斷的用理智警告自己——馬仙洪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不是不對，是不可取。
張楚嵐心想王道長的本事兒哪用的著你去關心啊……而且些事情本該是公司的職責，你一個執法權的人越俎代庖問題可就大了。
他並非叱責對方做得不對，但這個世界的構成就是這樣的。
果然……馬仙洪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了，太一意孤行了，太固執了……
張楚嵐心中無奈的歎息。
他可算是看明白了。
大概在這個人眼裡，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很純粹。
這樣的人很好，但就像之前他說的一樣，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會很難混。
這貨或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很危險，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作為是在打公司人的臉。
或許在其印象中公司是‘正義’的，而他自己所行之事也為‘正義’，所以不會有問題。
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
公司能做的事情，你不能做。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要是越界了，那就會亂了規矩，如果所有人都效仿，那整個秩序就亂套了。
道理就是這樣簡單。
公司在麵對某些問題的時候從來都是霸道不講道理的。
“至於金鳳婆婆的事兒……並非我的本意，我是受人所托，一個我無法拒絕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張楚嵐臉色的異常，馬仙洪繼續說著。
“誰？”張楚嵐問著。
“這就和你無關了。”馬仙洪嗬嗬笑著，“難道公司的人還有義務保護全性的人？”
“她雖然是全性，但並沒有做過壞事，公司的並非……”
“嗬，少來。”馬仙洪冷笑著，“如果你現在想說公司並非是非不分的話，不覺得好笑麼？”
“……”張楚嵐被噎住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公司裡也不是一個人說的算……就像我現在會來勸說你是一樣的，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馬仙洪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張楚嵐，這些天你一直拍我馬屁，說我什麼救世濟人。我自認為不是什麼壞人，但也絕沒有你說的那樣好……你不是問我的目的麼？我做所有的事情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製造出修身爐！無論是陳朵，王也還是諸葛青……我幫他們也是為了我自己，我真的很需要他們的力量來幫我完善這個爐子……這爐子建成的確是可以幫彆人不假……但主要還是為了幫我自己。”
“你？你怎麼了麼？”
張楚嵐皺著眉頭問著。
“我病了……”
馬仙洪頭也不回的抬起手指著自己腦袋，“這裡病了……”
“……”
張楚嵐看著對方的背影，已經知道最後的談判決裂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勸這貨回頭是岸，因為這貨應該早在決定要造修身爐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一條道走到黑了。
············
天色終於完全暗了下來。
嗡嗡——
伴隨著一處房間中響起的手機鈴聲，似乎預示著好戲正要開場。
正在打坐的趙歸真被手機鈴聲影響，微皺著眉頭拿起手機點亮了屏幕：“這麼晚了誰會……”
原本還在抱怨的他在看見手機上不知何人傳來的照片之後嘴巴頓住了。
顫抖的手指不斷的在屏幕上滑動。
這些照片是他所有犯下過的罪孽的證據。
頓時他的額頭滿是汗水。
現在的他之所以能夠像這樣安然無事的藏身於碧遊村，正是因為很少人知道他犯下的事情，包括公司的人也應該沒有查到自己身上來才對。
很快，趙歸真穿好衣服收拾好行囊衝出門外。
他必須趕快離開這裡，因為既然已經收到了這樣的警告就說明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然而很快他的腳步就不得不停下。
因為似乎早已經料到他會連夜離開這裡，已經有人在他的必經之路上恭候多時了。
“則嘖嘖嘖。”
調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坐在石墩上的肖自在扶著眼鏡，和歡笑著望著迎麵而來的道士：“道爺，這月黑風高的……您這是要去哪啊？”
嗖——
趙歸真沒有蠢到回答問題，很果斷的掉頭就想朝著其他方向逃竄。
然而肖自在當然不會讓到嘴的獵物這麼容易跑了。
他輕輕放下收納著待會兒會用上的各種‘餐具’的背包，起身跟上。
炁在他的手中凝聚成線，那是一根在夜裡散發著熒光的細線，鋒利無比。
鋒利的細線飄過趙歸真的頭頂來到脖子前麵封死了他的去路。
“！！”
趙歸真果斷翻身倒退避開這致命的細線。
然而這似乎正是肖自在想要達到的目的，畢竟……如果獵物就這樣乾脆的死了，接下來可就沒辦法好好享受了。
所以他才特意讓眼前之人能夠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