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酒樓的一間雅室內,李峴、裴遵慶和獨孤烈對坐小酌。
李峴憂心忡忡道:“韋見素太過於迎合攝政王了,甚至有點無恥,完全沒有名相的氣度,也沒有名相應有的剛直,我真的很懷念原來的李相國。”
裴遵慶這次倒沒有反駁李峴,雖然他也認可廢奴,但韋見素今天的表現確實讓人反感。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歎口氣道:“我不反對廢奴,但廢奴確實是一件長遠的事情,得徐徐推行,讓天下人逐漸認可,然後慢慢消亡,說實話,攝政王的三年方案雖然短了一點,但至少我還能接受,而韋相國的一年廢奴,太激進了,會引發天下大亂,令人擔心啊!”
獨孤烈一直沉默不語,廢奴方案會打亂他們關隴貴族的建國計劃,他們是打算把家奴帶走,作為第一批居民,但這至少要五年後才能實施,所以不管是攝政王的三年方案,還是韋見素的一年方案,都會對他們海外建國產生巨大影響。
“獨孤尚書,你認為呢?”李峴又問獨孤烈。
獨孤烈苦笑一聲道:“獨孤家族的奴隸超過萬人,可以說是天下最大的奴隸主,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
當然,廢奴如果是大勢所趨,獨孤家族不會和大勢對抗,但我還是更傾向於徐徐改革,一步一步來,先不增加新奴隸,舊奴隸慢慢地恢複自由,這樣才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李峴點點頭,“獨孤尚書說得對,我們要勸一勸攝政王,不能這麼下猛藥,必須慢慢調理,徐徐改革。”
李峴連忙吩咐夥計去拿紙筆,裴遵慶擺擺手笑道:“賢弟不要急,廢奴不會那麼快有結果,還要繼續討論,我們再看看攝政王的態度。”
獨孤烈隨即找到了兄弟獨孤明,他自己也承認,在政治問題他沒有兄弟看得深透,他在重大問題上經常向兄弟請教。
書房內,獨孤明靜靜聽完兄長的的敘述,淡淡笑道:“這個李峴很快就要被貶黜了。”
獨孤烈眉頭一皺,“攝政王不會這樣聽不得反麵意見吧!”
獨孤明笑了笑,“李峴可不是什麼反麵意見,他是皇族的利益代表,他其實是在維護皇族的利益,之前他是堅決反對攝政王登基,漢中王李瑀的支持者名單,他排第一位,漢中王死了,他卻什麼事都沒有。
攝政王沒有追究他,已經對他夠寬容了,現在他還要再反對廢奴,我相信攝政王不會再容忍了。”
獨孤烈愣住了,半晌道:“李峴竟然是出於私心,但他的名聲一直很好啊!”
獨孤明搖搖頭,“我沒說李峴是奸臣,他是良臣,他和攝政王的矛盾不是正與邪,而是大唐的血脈正統的之爭,李峴是大唐嗣統的保守派,如果攝政王是太上皇的孫子,那李峴一定會忠心耿耿,儘職儘責,可現在攝政王抓住李璘和李瑀政變這個把柄,對皇族全麵打壓,剝奪他們的關中莊園,削奪他們爵位,大哥,李峴對攝政王的怨念不可能不深,他反對廢除製,就是因為皇族手中的奴隸太多了,皇族肯定又是首當其衝。”
獨孤烈點點頭,“他是想利用我!”
“準確說,他是想通過共同反對廢奴這件事,促成皇族和關隴貴族結盟,一起聯手對付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