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酷拉皮卡喉嚨又乾又啞,慢慢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有些重影。
耳邊的“滴”、“滴”、“滴”聲很有規律,這是在醫院?
記憶慢慢浮現。仙水山,火紅眼,線索,教祖,念能力傳送,神字空間,火紅眼,火紅眼,景暘……
“你醒了。”旁邊有人說話。
酷拉皮卡轉動眼珠,餘光看見是景暘和小滴。
小滴坐在一邊看書,聽見動靜後抬頭看了一眼,又很快若無其事地低頭翻了一頁。
景暘則翹腿坐著,打量著他手掌心裡的什麼東西,像是碎紙屑,也像是……稻殼?
說話的是景暘。
“手術很順利,”景暘對酷拉皮卡說,“你現在已經割掉煩惱根,成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酷拉皮卡病床邊的一杯清水。
小滴詫異地抬頭又看了酷拉皮卡一眼。
“你彆亂開玩笑了……”酷拉皮卡無奈地撐著在病床上坐起。躺了太久,仍然感到一陣虛弱。
倚靠床頭坐好,他忽然在被子底下踅摸兩下,悄然鬆了口氣。
景暘忍不住大笑。
酷拉皮卡隻當無事發生,拿來水杯一口氣咕嘟嘟嘟嘟嘟嘟乾掉。
景暘握緊手裡的稻殼碎渣,忽然道:“就事論事地說,像你這樣的情況,就沒有考慮過廣納美女,散播窟盧塔族血脈的想法?”
“為什麼非得強調美女?”酷拉皮卡板著蒼白的臉,“照你這種卑鄙的思路,隻要對方是個女人就行吧。”
“哦,我的。”景暘點頭道。這就了然了,從酷拉皮卡這人的性格出發,他就不可能接受純粹為了播種而玷汙感情的行為。
“況且,我才剛剛14歲。”
“嗯,已經可以挑剔對象是不是美女的14歲美少年。”
“我什麼時候挑剔了?!”
“哦,不否認自己是個美少年……”
酷拉皮卡額頭跳動青筋,深吸一口氣,不再無意義地跟這種幼稚老大鬥嘴。
“所以還挺有精神的嘛。”景暘笑了笑,“那我們可以談正事了。”
小滴頓時會意,合上正在閱讀的舊書,抬手具現化出一台吸塵器。凸眼魚大嘴一張,吐出兩個溶液罐,擺在景暘的手邊。
兩個裝滿溶液的玻璃罐子裡,各自懸浮著一對眼珠。
四隻瞳孔內,永久地留存著臨死之際眼中不滅的怒火,是被譽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色。
景暘將它們交給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望著溶液中浮沉的兩對眼珠,眼中不自覺流露出傷感,“有什麼意義?真正的窟盧塔族,就隻剩我了。就算以後我會有子嗣,也是混血。”
景暘道:“真沒想到,你還是個種族主義。”
“窟盧塔族還在的時候,我不是的。”酷拉皮卡說,“隻剩我以後,我好像是了。”
他抬起仿佛燃燒著烈火的紅色雙瞳,“我必須牢記有關窟盧塔族的一切,包括我們背負的仇恨。”
“正能量一點,誰說你就是最後一個窟盧塔族了?”景暘拍拍手,提醒道,“忘記咱們組織的終極目標了?拂曉之黎明,掃除黑暗的光。救贖之道,就在其中。”他指了指酷拉皮卡被子上的這兩罐,“他們也可以回來的,老大我相信你的潛力。”
酷拉皮卡默然不語,抬手具現化出海豚書架,從中抽出第六冊『複活』,將這兩對火紅眼封存到書裡。
海豚書架與六冊書化作念氣散去,酷拉皮卡眼瞳的顏色也恢複如常,身上的念氣的大小隨之跌落,略感疲憊地喘了口氣。
“好消息是,我們距離最終的目標,無意中近了一點。”
景暘攤開手,掌心是一些被捏碎的稻殼碎末,“你之前說的石頭裡可能藏著的東西——長生稻米。”
酷拉皮卡一愣,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驚訝道:“這就是尼托洛米?”
“不確定,因為我沒吃。但估計是的。”景暘說著,將稻殼碎末倒在酷拉皮卡的被子上,緩緩道,“但我有問過那個萊恩,他們黑霧獅子的壽命跟人類並沒有多少差彆,那麼大長老能活好幾百年,顯然跟當初真武王送他吃的那碗米脫不了乾係……”
“你先等等。”酷拉皮卡疑惑道,“什麼萊恩?什麼大長老?”
小滴在那邊也是頭冒問號。
她似乎已經把黑霧獅子那些路人角色給忘光了……
“等會兒跟你說。”景暘指了一下小滴,然後扭頭繼續對酷拉皮卡說明,“那咱們就從頭開始,慢慢說。”
於是,景暘將他和小滴大半夜地接到謳司用酷拉皮卡的手機打來的電話,然後他們根據酷拉皮卡身上的星標的信號,一路找到卡瑪沃爾山脈,結識黑霧獅子一族的事情,以及關於那位教祖與黑霧獅子的淵源,黑霧獅子的大長老在三四百年前與卡金的傳奇真武帝王的相關故事簡明扼要地講了……
酷拉皮卡聽完,不由陷入沉思,然後問道:“這些稻穀解封後,為什麼會迅速枯萎?”
“問到點子上了!”
景暘猛地一拍病床,拍得酷拉皮卡眉頭直皺。
“是啊,為什麼會突然枯萎呢?”景暘道,“因為保存太久,碰見空氣就氧化?但你看這些稻殼,和普通的稻殼並沒有多少差彆,也沒有像氧化朽壞的文物那樣徹底爛掉,化作粉末隨風消失。”
“與其說它們是壞掉了,不如說,它們是在解封後,就從可以延壽的神物,變成了普普通通的稻米……”酷拉皮卡若有所思地說,翻檢景暘倒下來的這些稻殼碎末,能從中找到一些乾癟的米粒。
景暘道:“正因如此,本來是想我、小滴、你還有謳司四個人把這些尼托洛米分了,但謳司他最後沒要。”
來路不明的奇怪東西敬謝不敏是一方麵,這玩意兒拿出來就開始朽壞,謳司想拿也拿不走啊。
除非拿出來的瞬間,直接倒進鍋裡蒸了。
連殼的那種。